沈京墨跑走時他沒看到她手中拿著毽子。
隔壁是傅府。
雖然沒聽見她與誰說話的聲音,直覺還是告訴他,也許傅修遠(yuǎn)知道些什么。
“翠蟬姑娘,去問問傅公子可有見到沈小姐?!?/p>
翠蟬抬起模糊的淚眼,看見這個輕薄了小姐的便宜姑爺,想到小姐會離家出走都是因為他,她就不想搭理他的話。
但他說的有道理,雖不知他是如何知曉小姐與傅公子交好的,但傅公子的確有可能知道小姐的去向。
翠蟬抹抹眼淚,飛快地跑去了隔壁。不多時,又流著淚回來了:“傅公子說不知道,也幫著去找了?!?/p>
陳君遷這下也皺起了眉:依傅升對沈家的態(tài)度,還有傅修遠(yuǎn)的性子,沈京墨應(yīng)該沒有被他藏在傅家。
如果傅修遠(yuǎn)當(dāng)真不知情,那她會跑到哪里去?
沉思片刻,陳君遷對沈饒和柳氏道:“伯父伯母莫急,沈小姐昨夜還在府中,想必現(xiàn)在也沒有離開多遠(yuǎn)。我去尋她?!?/p>
家里的下人已經(jīng)把上京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沈京墨,他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不把自己弄丟就不錯了,還指望他能找著人?
柳氏根本不抱期望,又哭了起來。
陳君遷不知別人是怎么想的,他也不在乎。走出沈府后,他辨清方向,最后向著城西跑去。
西郊有座景山,她幼時常去踏青。當(dāng)初大軍從冀州去上京時曾途徑景山,那時她告訴過他,去永寧縣之前,景山是她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
如果她沒有躲去朋友家中,也不在上京城內(nèi),那他猜,她很可能去了景山——她想躲他,想逃婚,想讓沈饒和柳氏明白她抗婚的決心,那她一定會往遠(yuǎn)跑,跑到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的地方去。
天色漸暗,沈京墨抱膝而坐,蜷縮成小小一團(tuán)靠在荒廟的神像下,望著殘破木門外愈來愈大的風(fēng)雪,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昨夜她遞了信給伯鴻哥哥,雖未言明去何處相見,但他們過去一次說笑時提起過,若有人想像話本里說的那樣私奔,應(yīng)該約在上京何處匯合。
天不亮?xí)r她偷偷從后門出府,到那里等他??傻攘税胩欤矝]見到他來,反而讓她看見了沈府前來尋她的下人。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上等傅修遠(yuǎn),獨自一人跑出了城。
她就是要用失蹤來告訴父親母親,她絕不會嫁給那個陳君遷,如果他們非要逼她,那她就只好離開沈府了!
可她從未離開過上京,最遠(yuǎn)也不過是去景山踏青。再遠(yuǎn)的地方她沒去過,也不敢去。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到景山上躲起來,反正這里有座荒廟可以讓她歇腳。
她要在山上多待些時日,待得越久,父親母親越著急,就越有可能同意她悔婚。
只是她第一次自己爬山,今天又在下雪,景山的小道慢慢被積雪覆蓋,她一不留神就踩空了,帶來的吃食滾下了山坡,腳也崴了。
好不容易到了荒廟,毫無經(jīng)驗的沈京墨才意識到,沒有食物也沒有火,她在這鬼地方根本待不下去??赏饷娴难┰较略酱?,她就算想下山都太遲了——
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就算是熟悉景山的人也分不清哪里是結(jié)實的山路,哪里是不能踩的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