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凄凄,拂過亭下荷葉,發(fā)出“咝咝”的低響。
兩人隔亭相望,卻好似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銀河,相顧無言。
半晌,傅修遠(yuǎn)先于沈京墨回過神來,目光微垂,不敢再多看她的眼,開口第一句竟是:“行舟的話,你莫放在心上?!?/p>
“公子!”
“都是這小廝信口胡言,當(dāng)不得真?!?/p>
傅修遠(yuǎn)不理會行舟的爭辯,自顧自把話說完,對她露出了一個他自己也不知有多僵硬的客氣的微笑。
沈京墨久久不言語,可心中卻正翻江倒海隱隱作痛。
她快速地眨了幾下淚眼,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覺得心里那萬千句話如同一團(tuán)亂麻,找不到該從哪里開始。
半晌,她看向他腰間那枚有些地方已經(jīng)脫線的香囊,遲疑片刻,微啞著嗓子輕聲提醒他:“香囊舊了?!?/p>
傅修遠(yuǎn)一怔,手撫上香囊,猶豫一瞬,用力將它扯了下來,攥在掌心,藏于身后,才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帶在身邊久了,不習(xí)慣換掉。”
寥寥幾句后,又是沉默。
“你……”許久,他啟唇,猶豫著,想要問她過得好不好。
可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希望她過得好,卻又怕從她口中聽到這些話。
他更怕她過得不好,而他如今身不由己,無法為她做任何事。
就連一句“夜里風(fēng)寒,小心受涼”,都顯得太過曖昧,他不能說。
許久之后,他總算斂好情緒,想要與她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可還未開口,湖邊便傳來一聲嘹亮的“娘子”,讓他不得不收起好不容易想到的話題。
沈京墨抬眸去看,就見陳君遷心急火燎地大步向亭子里跑來。
傅修遠(yuǎn)垂下眼去,微微側(cè)身,給陳君遷讓開了路。
陳君遷看也沒看他一眼,跑到沈京墨面前才停下,瞧見她通紅的雙眼,心疼地給她擦淚。
沈京墨按下他的手,搖搖頭表示她沒事。
傅修遠(yuǎn)看著眼前親密無間的兩個人,視線下移,落在了陳君遷腰間那個湖綠色的嶄新的香囊上。
他身形一頓,沉默地背過了身去面向湖岸。
陳君遷握住沈京墨的手,帶她離開。
經(jīng)過傅修遠(yuǎn)身邊時,他低聲提醒:“走東門吧。夜里不安全,陳都尉要照顧好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