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直沒說話的另一個兵過來,狐疑地指著白衣少年說:“你兒子?”
老頭吶吶地點頭。
這兵便不說話了,只是慢慢地繞過車,一只手抓住斗笠,正要掀開。
老頭急道:“我兒子臉上有傷,別嚇到大人!”
那人一笑,滿不在意道:“你們沒有路引,又連臉都不露,這不是害我們兄弟么。”
他隨手掀翻了斗笠。
一陣風吹過,一張窄窄的、布滿燒傷疤痕的臉暴露在風中。
這張臉打眼看上去著實恐怖,少年又一動不動地冷漠,直把兵嚇得后退了一步。
“草,晦氣…”他暗暗罵了一聲,轉身放行。
少年撿回斗笠,拍拍上面的灰,隨著牛車一起走了。
后面隱隱傳來聲音道:“大哥,你說你那么較真干嘛…平城都撤兵了,上邊的命令睜一只眼算一只眼,也能賺點…”
那人回道:“也是,反正就算我查,旁人不照樣是…”
話音隱沒,少年與老頭將菜車停在角落,一起拐了個彎進入了一處狹窄的民巷。
烏瓦灰墻昨天給秋雨淋shi,愈發(fā)霧蒙蒙。
少年跨進門去,屋子里零星幾個人已經在等。
“殿下…”
幾人湊上去,林忱就當著他們的面把斗笠掀開,將臉上一塊一塊的膠往下撕。
侍女端來清水,林忱拿著巾帕擦了半晌,邊擦邊說:“這幾日我換著法子從東安門進出了好幾次,那里的看守是最松懈的、也是最好賄賂的。平城一撤兵,這些人就懶怠下來,出城這一塊不難。”
屋內之人多是身材彪壯的大漢,但此時圍繞著林忱,望著她那雙參不透看不破的眼睛,都顯得有些不夠穩(wěn)重。
“那…殿下,不如前事就由我們代勞,您只需在城門附近等蕭大人回來即可?!?/p>
“是啊殿下,就算裴將軍出不來,我們也不會辜負殿下的信重?!?/p>
林忱對這些置若罔聞,并沒對誰表現(xiàn)出特別的偏重。
她只坐在最前方左邊的椅上,說:“你們的身份,一旦和文淵閣或者公主府接觸就是死,不想踏上裴郁后塵,就本分地做好手里的事。各位助我,還有大理寺的裴將軍,我都銘記在心?!?/p>
九月初十這日,京城萬人空巷,烏泱泱的人頭擠在東邊的幾條街上,等著蕭家和王府發(fā)喜錢。
據傳兩家此次都非一般的大方,紅包里包的不是銅板、也不是碎銀子,而是金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