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伽羅松開了手,怔在原地。
她原以為,楚青鸞跟自己一樣,不過是個仗著身份的驕縱公主,卻不成想,竟是個能打破世俗桎梏,真正執(zhí)掌權(quán)柄的人物。
葛仲見狀,低聲提醒她:“公主,此女能一介女流之身立足于朝堂,必有過人之處,我們此行……”
秦伽羅瞇起眼睛,突然笑了。
“有意思,本公主倒要看看,她究竟憑什么讓我大秦的皇長孫死心塌地!”
……
很快,大秦使團(tuán)一行人低調(diào)進(jìn)京,在一家酒樓住下。
原本葛仲是打算亮出身份直接住進(jìn)驛館的,可秦伽羅卻拒絕了,并道:要先在城中逛一逛,了解一番大楚的風(fēng)土人情,知己知彼,才好在接下來的兩國貿(mào)易談判中占據(jù)有利地位。
葛仲一想也是,索性也就順著秦伽羅。
這一日,秦伽羅打聽到大楚京城最容易揚名的是四方館,于是換上了一身男裝,帶上一個侍女,很快就乘坐馬車朝著四方館而去。
四方館乃大楚京城第一雅集之地,往來皆是名士鴻儒,權(quán)貴才子。館內(nèi)更是雕梁畫棟,墨香盈室,每逢詢?nèi)?,便有論政辯經(jīng)之會,若能在此揚名,不出一日就會傳遍全京城。
秦伽羅一身月白錦袍,玉冠束發(fā),手里還拿著一把折扇。
踏入館內(nèi)的時候,她環(huán)顧四周,只見滿座都是在高談闊論,有人吟詩作賦,有人針砭時弊,好不熱鬧。
就在她剛尋了一個位置準(zhǔn)備落座的時候,忽然聽見大堂中間的高臺上,傳來一陣激烈的辯論——
“昭陽公主竟下旨重開女學(xué),還說什么女子亦可知天下事?簡直是牝雞司晨!祖宗禮法何在?“
說話的是一位老儒生,姓王,為人最是刻板固執(zhí),科考了十幾年都還沒中,此番是想著來四方館搏一搏運氣,看能否被某個權(quán)貴看上,成為對方的幕僚。
“老先生此言差矣!“對面年輕書生立刻反駁,“公主殿下監(jiān)國以來,漕運改道、荒田復(fù)墾,哪一樁不是利國利民?女子讀書識字,于家于國皆無害處“
“可婦人干政,必亂朝綱!當(dāng)年武周代唐”
一旁,剛準(zhǔn)備品茶的秦伽羅眸光一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機會來了!
只見她‘唰’地展開折扇,信步上前,朗聲道:“這位老先生所言極是!身為女子,就該安守內(nèi)宅,相夫教子。參政議事豈不亂了綱常?”
滿座一靜,眾人紛紛側(cè)目。
秦伽羅正了正衣襟,正欲開口,一個青衫文士皺眉道:“這位公子瞧著面生得緊,昭陽公主的政績有目共睹,豈能以男女論高低?”
秦伽羅輕搖折扇,不緊不慢地道:“政績?不過是仗著公主的身份罷了,若她真是個男子,這些政策,怕是連三品侍郎都未必推行得動吧?”
她故意提高了聲音,好讓整個四方館都聽得清清楚楚:“說到底,女子參政,終究是——德不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