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鳶道:“美人想想,娘娘為何要將你關(guān)在第叁層?”
柳青竹還是沒說話,心中腹誹:我怎么知道?
鳶鳶解釋道:“蠆牢叁層關(guān)押的一般都是皇親貴族,定不了大罪的,關(guān)個幾天就出去了,蕭貴妃因你對娘娘心生怨懟,只有這樣做才是兩全之法?!?/p>
柳青竹垂眸,沉吟片刻,問道:“那秋蝶的死呢,也如此算了嗎?”
“美人放心,”鳶鳶道,“十幾日的非人折磨,這筆帳,只會算在大理寺的頭上。”
柳青竹輕哼一聲,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真是好一個,兩全之法?!?/p>
最后四字,柳青竹咬得極重,但鳶鳶似乎沒能聽出什么不對。
“姑娘!”
耳畔忽然傳來一道熟諳的聲音,柳青竹偏頭看去,驀然一怔。
“瓊瑤?”
垂拱殿內(nèi),姬秋雨陪著安慶帝批閱奏折。安慶帝的身體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方落筆幾字,就要咳嗽一聲。
姬秋雨清點著工部的上疏,道:“皇叔還是讓白太醫(yī)來看看吧,皇后那兒的藥,是該停了?!?/p>
安慶帝面色陰沉,冷然道:“托葉家的福,她送來的藥,朕不敢不喝?!?/p>
姬秋雨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將蕭家的奏本放在最底層,幽幽開口:“葉國公府,是該抽抽絲了?!?/p>
安慶帝接過她遞來的奏本,沉聲道:“除了葉家,還有一個蕭家!還不知到這宮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朕?!?/p>
姬秋雨取來取來一只嶄新的冰裂紋硯臺,放在書案上,道:“葉蕭兩家的結(jié)盟,就好似一枚核桃,看似固若金湯,實則外強中干,一敲就碎。”
安慶帝動作一頓,壓著聲音問道:“那箱卷宗,還安在吧?”
姬秋雨微微一笑,回道:“那是自然?!?/p>
“葉蕭兩家因為這件事,相聲憤懣,互生猜忌,”姬秋雨將葉家奏本放下,在案前來回踱步,道:“我們先按兵不動,就讓這群豺狼窩里斗?!?/p>
安慶帝思忖片刻,又問道:“那你說說,要到什么時機將卷宗拿出來?”
“不能拿出來?!奔镉犟v足,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寒聲道,“這藕斷了,絲還留著呢,要想徹底切斷兩家之間的關(guān)系,那箱卷宗,留不得?!?/p>
安慶帝瞇起了眼,問道:“你的意思,是要將這一箱冤案粉碎了嗎?”
姬秋雨道:“皇叔要我做事,又想全身而退,可是不出點血,這事是做不成的?!?/p>
安慶帝同她對視片刻,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奈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姬秋雨出了垂拱殿,徑直往宮外走去,忽然一個女使走了過來,姬秋雨認(rèn)出這是葉墨婷的心腹。
女使道:“娘娘知曉今日殿下要回府,特要我來請您,說是有一事告知?!?/p>
姬秋雨在原地思索片刻,終是隨著女使去了。
慈元殿的朱漆大門在姬秋雨身后合攏時,銅環(huán)上的鎏金麒麟仿佛活了過來,眈視著她的裙裾掃過的青磚。楠木佛龕泛著沉水香,葉墨婷跪坐在蒲團(tuán)上,腕間檀木珠串碰撞出清脆的梵音。姬秋雨瞥見供桌上的《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正好翻到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那頁。
與前幾日姬秋雨到此不同,殿內(nèi)多了一塊玄色墨畫屏風(fēng),將供奉的佛龕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