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幾行字,讓房間里兩個跌跌撞撞一身是血的男人,瞬間靜止。
一側(cè),墨韓晏笑出了聲,笑里一絲荒涼:“看……姐姐,她還是沒有說‘不愛’?!?/p>
他笑到一半,身體一晃,跌坐在地,黑瞳里一絲微光碎裂:“我還以為,我們是蠱蟲,她是毒??尚Α筋^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另一側(cè),墨從羽一拳砸向身旁的書柜,木屑飛散,額角青筋迸起,他貼著信紙,聲音低沉沙?。骸俺虣?,我們不會放過你……但也不會再毀掉你。”
一絲微微發(fā)抖的氣息,伴著一絲嘶吼,回蕩在夜幕里:“只愿……若還有一絲一毫機(jī)會,讓你再看一眼,讓你再想起,我們曾是真心?!?/p>
窗外,夜幕沉寂,城市萬家燈火。
遙遠(yuǎn)國度里,程檸坐在一張小小的陽臺上,手撫著一杯還未涼透的黑咖啡,眼底映著遠(yuǎn)處城市里一絲微弱的夜燈。
她輕輕一笑,笑里一絲淺淡而堅(jiān)韌的意味:“放過他們,也放過我自己?!?/p>
但一絲微微發(fā)抖的睫毛,還是泄露了那一絲不曾說出的眷戀。
夜幕里,隔著萬里之遙,程檸,還是那一束撕裂過彼此靈魂的微光。
而墨從羽和墨韓晏,則成了暗夜里久久不愿放手的影,甘愿一世跋涉,只求再看一眼那束微光,哪怕隔著一生。
國外,一家小小的心理診所里,陽光穿過紗簾,照在程檸側(cè)臉,落成一片淺淺的陰影。
她坐在一張舒服的單人沙發(fā)里,雙手迭放在膝上,臉上是疏淡而平靜的表情。
對面,身著白大褂的女心理醫(yī)生推推眼鏡,語氣一如春風(fēng):“程小姐,我明白您經(jīng)歷過一段……很長很痛苦的掙扎?!?/p>
她輕輕合上資料夾,微微一笑:“您是病了,不過并不嚴(yán)重。這是復(fù)雜的創(chuàng)傷后壓力,還有一絲焦慮和解離。但——這沒有什么是時間和專業(yè)幫助解決不了的?!?/p>
程檸微微一怔,側(cè)過臉看向窗外,淡淡一笑:“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沒救了?!?/p>
女醫(yī)生笑得更溫和:“只要還愿意坐在這里、說出自己的痛苦,還愿意尋求一絲救贖,那么您還是自己的主人?!?/p>
她遞過一張小小的處方單:“這是一些輕微的助眠和抗焦慮藥,您可以按醫(yī)囑服用。但更重要的,是給自己時間,允許自己放松,允許自己笑,也允許自己還是有脆弱的地方?!?/p>
程檸接過處方,低頭看著那一行行平淡的字,心里一絲微微松動,嘴角若有若無勾起一絲笑意:“謝謝您?!?/p>
“還有?!迸t(yī)生笑著說:“無論過去如何,都不影響您擁有一個平靜、舒服、屬于自己的明天。”
程檸起身,推門而出,陽光和微風(fēng)同時撫過她的發(fā)絲。
身后,診所里還有一絲淡淡的薰衣草氣息。身前,異國街頭的梧桐葉輕輕晃動,灑落一地斑駁。
一瞬間,她終于明白:受過的傷不會完全消失,過往的人也不會完全消弭,
但她還有自己,還有一雙還能再睜開、再擁抱新晨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