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蒂沒有回頭,袖邊金縷映著燭光,渾身透著絲絲陰冷,“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罪孽,罪孽”女人搖頭吶吶,轉(zhuǎn)身離去,“你這個人,千刀萬剮也不足惜?!?/p>
歷經(jīng)這一生死劫,這座退避凡塵的村莊竟奇跡般地生存下來,其中南蒂功不可沒,村民為她接風(fēng)洗塵,雕刻神像,稱她為南山的救世主。
南蒂領(lǐng)著同伴在南山上留宿幾月便匆匆離去,卻留下了那場散不去的山霧,此后村民們留守村莊,日日期盼著圣女的到來。
說完,老婦有些悵然若失,喃喃道:“其實有時我也會恍惚,圣女走后,到底過了幾輪春秋?!?/p>
柳青竹沉默地看著她,似乎有些動容,卻被生生忍了下去。好半晌,老婦回過神來,笑著問她:“要不要去看看那座神像。”
良久,柳青竹抬眸,嘴唇輕碰:“好。”
推入那扇門前,柳青竹踟躕許久,光掀起塵土,照在繡著飛鷹的鞋面上,她終于邁出了第一步。光像如同席卷而來的浪潮,一一掃過屋內(nèi)整潔的供具,在那座平和靜好的神像中打下柔和的光影。
圣女像眉頭舒展,雙眸微俯,唇邊揚起安詳?shù)幕《?,如同座下蓮花、臂?cè)綾羅,圣潔,寧靜,不可冒犯,同柳青竹記憶中的母親相比,似乎還多了一味悲天憫人的柔情。
驀然,她心中鎮(zhèn)痛,像藤曼的根刺扎入血肉,密密匝匝繞住脖頸。她漸漸喘不過氣,只匆匆一眼便快步離開。
老婦仍在門口等她,那法杖上日月同輝的銅飾熠熠生輝,沉淀著過往細(xì)水長流的歲月。柳青竹忽然什么都懂了,無奈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她壓住那份隱痛,問道:“老婦,你可知這山上有沒有一種叫做‘無憂草’的草藥?!?/p>
老婦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道:“就在我家的后院,是圣女離開那年親手種下的?!?/p>
柳青竹道:“我必須要這株草藥,煩請帶路吧。”
老婦未動,黝黑的眸子泛著波瀾,少頃才啞聲道:“我可以帶你去,不過也請先回答老朽一個問題?!?/p>
“您問吧?!?/p>
老婦打量著她,聲音帶著洞悉一切的蒼涼:“你真的是圣女嗎?”
“我”柳青竹一愣,頓時啞口無言。
老婦嘆了口氣,道:“時間好像過了很久,但我還記得圣女那雙冷月清輝的眸子,沒有你如今的執(zhí)著?!?/p>
柳青竹沒有回話,藏在袖中的拳頭握緊了。老婦見狀,已然知曉了答案,道:“你是圣女的孩子,對吧?”
柳青竹磨了磨后槽牙,終是如實道來:“母親她已經(jīng)去世了?!?/p>
聞言,老婦驀地露出釋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原來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嗎”
“孩子,你隨我來吧?!崩蠇D轉(zhuǎn)身,帶著塵埃落定的坦然。柳青竹松了口氣,抬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