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寧沉甫一站了起來,又忽然頓住了。
他想:謝停云是因為和自己牽扯不清,所以被老匹夫關(guān)進了刑堂。
那就算此時寧沉切本體闖過去把謝停云抓回來放在眼皮底子下看著,最終謝停云都還是要回去的。
這一次,謝停云靠著雙面?zhèn)窝b的說辭混了過去,還是得被老匹夫罰。
下一次呢?下一次謝停云再從他手下安然無恙地回來,豈不是更惹人懷疑?
謝停云為了洗清嫌疑已經(jīng)賭過一次命了,下次總不能故技重施吧。
寧沉忽然意識到,他和謝停云在修真界的眼皮底子下走得太近,反而是對謝停云的阻礙。
在這一刻,寧沉無師自通地想明白了謝停云所說的考量。
謝停云是流云宗的大師兄,是整個宗門的招牌,謝停云可以和魔族牽扯不清,可是表面功夫得做足,因為他的師門不能扯上勾結(jié)魔族的罪名。
這樣束手束腳的感覺糟糕極了。
寧沉面無表情地踏出血池,周身涌出的魔息卷走他身上的shi潤水汽,他把外衣往身上一披一系,匆匆就往外面走。
雖然不能把謝停云劫走,但是寧沉可以先用本體上門把老匹夫打一頓,以消心頭之恨。
然而就在此時,馬甲那邊卻傳來了波動。
原身的傀儡術(shù)能夠做到精湛無比,讓馬甲看起來如常人無異,甚至能夠使用截然相反的力量體系,與之相對應(yīng)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只有在本體控制之下,馬甲才能夠做出新的動作和反應(yīng),否則便只能待機,要不然這局馬甲也不會假借閉關(guān)修煉之名在洞府里呆到現(xiàn)在。
雖然寧沉離開之后馬甲只能待機,但是馬甲那邊如果遇到周圍情況變化是能夠給予本體感知的,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寧沉切回馬甲,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被刑堂外巡邏的弟子們包圍了,大概是看寧沉在刑堂外站久了,以為他要做點什么壞事,于是上前嚴(yán)肅地想要請他離開這里。
寧沉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他往刑堂里那扇不透光的窗戶看了一眼,又壓低聲音說道:“能不能問你們個問題,謝……大師兄要被罰到什么時候?”
巡邏的弟子們搖搖頭,說道:“宗規(guī)不允許,抱歉?!?/p>
謝停云在刑堂內(nèi)跪得板正又筆直,清瘦的脊背像是拔節(jié)的青竹。
外面忽然傳來喧囂聲,謝停云垂眸盯著面前的地板,想的卻是天驍要他安好、要他自由的要求。
現(xiàn)下謝停云顯然一條都沒有滿足。
不過他這次被罰跪了七天,只要天驍來得晚一點,應(yīng)該能夠蒙混過關(guān)。
謝停云身邊的師弟們在刑堂里跪得背疼膝蓋疼,差點長成了萎靡的蘑菇,此時哪怕一點的風(fēng)吹草動都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更別說此時外面似乎還起了什么爭執(zhí)。
這一看,便看見寧沉面無表情地站在刑堂門外,被一堆巡邏弟子們包圍勸誡。
有弟子誒了幾聲,悄悄過去戳謝停云,說道:“大師兄快看!是新面孔!好陌生的臉,但好好看啊,我都沒有在宗里見過他,估計是新來的?”
“有可能,要不然也不至于不知道刑堂外不能湊熱鬧的規(guī)矩,現(xiàn)在還得被巡邏弟子趕走?!?/p>
“應(yīng)該是新來的。我在宗里三年了,這個樣貌……我要是見過,肯定記憶猶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