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就這樣蜷在一堆碎片里面,緊緊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神色深埋陰影之中,雪狼一眼看不清。
破裂的瓷片劃傷天南身上各處,干涸的血跡從他身上蔓延到地面。
直到雪狼靠近,天南才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靠近,勉強(qiáng)睜開一雙渙散的瞳孔,手中捏著一塊鋒銳的破碎瓷片,顫抖而無聲地將瓷片的尖端對準(zhǔn)靠近的存在。
天南頭痛欲裂,那種感覺像是被千萬根燒紅的針刺入腦中,疼到幾乎失聲。
雪狼身上大半的皮毛都染上了血,他低下頭,默然地蹭了蹭天南緊攥著尖銳瓷片,已經(jīng)鮮血淋漓的手。
天南的神魂已然遭受重創(chuàng),他沒辦法看清周圍的景象,五感遲鈍到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東西,整個人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厚紗,世界之外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天南如今只剩自保的本能,在雪狼靠得太近時,終于用盡攢足的力氣將手中的尖銳瓷片劃了過去,嗓音沙啞地說道:“……滾?!?/p>
天南唇邊溢血,近乎昏迷。
雪狼沒躲,可是那片尖銳的瓷片有氣無力地劃過雪狼的喉嚨,甚至連皮毛都沒有劃破。
他只好低下頭去,張口把瓷片叼了出來,然后一點(diǎn)點(diǎn)舔掉了他手心的血。
天南顫抖的手驀地一頓。
手心里的鈍痛感已經(jīng)模糊到感覺不到了,然而陌生的shi潤感和顆粒感還是讓天南愣了好一會,他遲鈍地反應(yīng)了很久,這才忽然意識到什么,顫抖的手摸上了雪狼的臉。
沾染著灰塵的血毫無知覺地染紅了雪白的皮毛。
天南抖著手茫然地摸了不知多久,某一刻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整個人徹底凝固住了。
隨后,雪狼就看見眼淚無聲從天南茫然失焦的眼睛里落下,天南哽咽得近乎無聲,可他卻笑了起來:“……你一只狼,怎么學(xué)貓犬舔人呢?!?/p>
天南像是終于放下了什么負(fù)擔(dān),強(qiáng)撐的精神狀態(tài)頓時全面崩盤。
他在昏迷前,只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接住了他。
是雪狼的人形吧。
……可是,他看不到了啊。
從那以后,天南就常常陷入昏迷之中。
神魂上的重創(chuàng)讓他本能地陷入深度昏迷之中,經(jīng)常一睡就是幾日。
金丹期的神魂強(qiáng)度根本不足以支撐他挺過一次搜魂,此時天南的神魂?duì)顟B(tài)近乎支離破碎,偶爾還能清醒上片刻,幾乎已經(jīng)是個奇跡。
天南偶爾能夠感受到從舌根處灌入的液體的苦味,那種苦味苦到即使天南大半五感都喪失了,也能夠感受到那令人皺眉的苦味。
他有時候也能聽見雪狼講話,可是雪狼說話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天南聽完一點(diǎn)忘一點(diǎn),根本記不得,也拼不起來任何的信息。
后來雪狼就不說這么多了。
雪狼開始頻繁在天南清醒的那一刻低聲念兩個字。
雪狼的聲音很好聽,帶著狼王特有的威嚴(yán),天南總是能夠因?yàn)槟堑赖统恋纳ひ粝肫鹚?jīng)大概是個叱咤族群的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