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挺身而出,呵斥退指指點點的圍觀民眾,讓人將她帶到一處木屋歇腳。
天色將黑時,有人送來飯菜,楚阿滿用銀飾探過,沒讀,嗅了嗅飯菜,沒聞到迷藥的味道。
瞅見沾著油污的粗瓷碗,看著倒胃口,想到接下來要面臨的處境,強忍著用了些飯菜。
收碗筷的手下來了,見她只用了半碗飯食,盯著白菜上頭的兩片油汪汪的大肥肉,一筷子沒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楚阿滿拿帕子擦拭嘴角:“我要見你們大當家。”
片刻后,圖南來了:“喲,矜貴的公主殿下找我這個匪徒頭子,不是很嫌棄我們寨子的飯菜嗎?”
楚阿滿將帕子折疊起來,收入袖帶:“本宮是很嫌棄,粗瓷碗上還有上頓沒洗干凈的油污,太不講衛(wèi)生了。本宮并不缺油水,反而是寨子里的老幼們骨瘦如柴,他們應該多吃些?!?/p>
圖南的目光從她手中折帕子的動作,驚訝抬頭。
他以為高高在上的公主,跟那幫魚肉百姓的官吏一樣,根本不會在百姓們的死活。
可公主面對寨子里的人指責,沒有表現(xiàn)委屈,反而關(guān)愛他們。
想到手下取來公主沒吃完的飯菜,當時圖南見了,怒不可謁。
他們寨子里只有老幼才能分到一片肥肉,他與一大幫兄弟們只能吃到沾了葷腥的白菜,特意給公主分的兩片大肥豬肉片,她一塊沒動,定是吃慣了錦衣玉食,輕視這些粗茶淡飯。
這幫權(quán)貴們都是靠著百姓供養(yǎng),卻看不起這些供養(yǎng)她們的百姓,一群吸血的水蛭,竟也敢瞧不起他們。
他倒要看看這位嬌貴的小公主要面見自己做什么?
楚阿滿不解:“為何這樣看著本宮?”
圖南:“我只是沒想到殿下只是嫌棄不干凈,而不是飯菜粗劣,難以下咽?!?/p>
楚阿滿不在意地笑笑:“你以為公主生來就尊貴嗎?”
圖南:“難道不是?”
金枝玉葉的公主,皇室血脈,生來就比普通百姓尊貴,錦衣玉食,能比普通人難過到哪里去?
楚阿滿:“不受寵的皇子皇女,其實比宮人還要凄慘。豬肉片燉白菜,在本宮小時候,也是一頓不錯的飯食,能吃到兩片大肥豬肉,能高興一整天?!?/p>
圖南心頭掀起驚濤駭浪:“公主也吃過豬肉燉白菜,我還以為宮廷御廚每日換著花樣給公主做膳食呢,原來皇宮跟縣太爺家一樣,只有受寵的孩子,才能開小灶。”
楚阿滿:“本宮走到今時今日,也獲得了開小灶的資格,所以大當家打算一直窩在山寨,吃豬肉燉白菜嗎?”
“榮國公府可以允你金銀財寶,但一日為匪賊,終生是賊,你的子子孫孫要躲在土匪窩里,朝不保夕,我能給你的,是一片光明的前途?!?/p>
“圖南,如大鵬般,心懷高遠,聽大當家說話,應是讀過書,難道你甘心在這方寨子荒廢一生?”
她的話,字字句句直擊圖南的肺腑,他輕嗤:“我是讀過幾年書,當今貪官污吏當?shù)?,下了山,又能做什么??/p>
楚阿滿:“萬事不能一蹴而就,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江山社稷的蛀蟲,總會有拔除的時候。大當家能找上本宮,不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機會?”
與此同時,并城。
收到令福公主被望云嶺山匪劫走的消息,解蘭深焦灼不安,但城外揭竿而起的匪軍,令他分身乏術(shù)。
巡撫同樣焦灼,弄丟了皇帝最為寵愛的令福公主,要是無法妥善解決并城的危機,只怕自己的烏紗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