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語氣鏗鏘:“不看身份,只看工分。工分?jǐn)€夠一萬,就有資格提申請,工分越多,挑的位置越高。我跟你們說這樓房越高越好,五樓陽臺可是能看見日出的。樓房能者居之,選房公平公正公開?!?/p>
“天??!”
人群徹底爆炸。
“工分?!边@兩個字成了炸開所有熱血的驚雷。
剛才還在憂愁以后日子的人們,此刻腦子里緊緊排滿上工日程表:搬煤,砸石頭,扛木料。
只要力氣還能擠出來一滴,就得砸在工分上。
一萬工分,樓上的一間房。為了這個,別說半夜爬起來干活,就是累死在工地上,骨頭爛在地里也值了。
沸騰的人群中,春娘一直默默立在打菜的窗口后面。
她臉上沒什么劇烈的表情,只是看著眼前這從未有過的沸騰景象,看著沈桃桃站在人群中央放著光的身影,覺得世上若真有救苦救難的菩薩,大抵就是沈桃桃這樣的。
沈桃桃擠出亢奮的人群,走到窗口前看著春娘,“手,是你的本錢。以后粗活、燒水,不許沾。就在窗口幫著記記工分就行。”
洗掉煤灰抹上凍瘡膏,春娘手背上細(xì)小的疤痕和粗繭清晰可見。
她卻笑著抬眼,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就幫大娘記記賬,不然帶著妞妞吃白食,不做點啥,心里……不踏實?!?/p>
沈桃桃咧開嘴笑了笑,“行,你心里舒坦就行。”
謝云景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到她身后,如同堅實的影子,“夜深了,送你回去。”
沈桃桃很自然地轉(zhuǎn)身就走,兩人出了食堂,她才側(cè)過臉,用著公事公辦的口氣說了句:“哦,對了,今晚我去你那?!?/p>
“……”
走在后面的謝云景,腳步兀地釘死。
他的唇角緊緊抿著,似乎在強制壓下某種激烈的翻涌,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沙啞,“去……去我那?這么晚……要做什么?”
月光混合著雪光,落在他線條冷硬卻染上薄紅的側(cè)臉上,矛盾又艷麗。
沈桃桃眨了眨眼,一臉“你這人好奇怪”的表情,順手還拍了拍自己懷里揣圖紙的鼓囊囊的地方,理所當(dāng)然道:“咱倆的事得定一下?!?/p>
定……定一下。
定什么……不會是終身吧。
謝云景的心臟瞬間擂鼓般似地要跳出胸膛,他飛快地用口哨命令親衛(wèi)準(zhǔn)備熱水。
驛站那間被親衛(wèi)把守得密不透風(fēng)的房門口,沈桃桃裹緊狼皮襖,跺了跺凍得發(fā)麻的腳,搓著手鉆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