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驚蟄的響雷滾過冰封的寧古塔。
“啥?沈家丫頭蓋房?長官給批地了?”
“說啥胡話!天寒地凍連耗子都嫌冷能開工?”
“管他呢!老七家傳的砍斧帶著沒?小六子扛木頭去!”
“沈姑娘說,劈出料子能天天打井水嘞!不虧!”
破棉襖裹著的人群,鐵鍬砍斧夾著生銹的鎬頭,像一股渾濁的暖流轟然撞破荒原凍死般的靜默。
有人拖著凍傷的腿腳一瘸一拐地往前挪,有人舉著卷刃的柴刀奔向積滿厚雪的枯樹林,皸裂的手掌掄起工具重重砸進凍得像鐵石般的樹干。
驛站哨塔之上,謝云景玄色大氅被朔風撞得獵獵狂舞。
望著遠方那片凍土上螞蟻般聚集、劈砍的人群,望著那個在雪地里跳著腳指揮、小小的、卻不知疲倦的身影,指腹緩緩碾過冰冷粗糙的箭垛石磚。
人心……竟也可如黑煤,埋在這凍土萬丈下。一旦點著——竟燃成灼燙的火海。
沈桃桃,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呢。
法地在馬鞍邊緣蹭來蹭去,偶爾隔著厚實的布料擦過謝云景的大腿內(nèi)側(cè)……
“沈、桃、桃!”謝云景的怒喝幾乎被牙縫磨成冰刀,“再亂動——我把你丟出去喂狼!”
沈桃桃艱難地側(cè)過一點被冰風僵化的臉:“這能怪我嘛?你騎的是瘋馬吧?屁股都快被顛成八瓣了!”冷風猛地灌進口腔,她嗆得猛咳起來,身體跟著一縮一放,腰腹再一次重重撞上身后滾燙的鐵壁。
“你給我老實點!”謝云景嘴上兇狠,一只手臂卻收回來箍在沈桃桃腰間,防止她墜馬。
“誰不老實了?”沈桃桃心里委屈,嘶啞著吼回去,聲音被風扯得七零八落:“有種……咳咳……有種你試試不會騎馬,被綁在馬鞍上做這被前后煎烤的活魚……唔!”
話音猛地被勒斷。
謝云景箍在她腰上的手臂驟然發(fā)力向上一提一按,沈桃桃整個人被這股霸道的力道狠狠貫入他堅實滾燙的胸膛,頭頂幾乎抵住謝云景冒著一層細密熱氣的脖頸與下頜。
男人的氣息灼熱急促地噴在她凍得毫無知覺的耳垂上:“再叨一個字……”他齒縫磨出的寒音混著馬蹄踏碎冰殼的脆響,直直嵌入沈桃桃的骨頭縫里,“我現(xiàn)在就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煎烤’?!?/p>
沈桃桃識相地閉緊了嘴巴,只從鼻腔里哼出兩股白霧。
但每一次顛簸都成了隱秘的碾磨,謝云景箍在她腰間的手背青筋虬結(jié),像是要用盡畢生毅力在克制體內(nèi)的洪荒猛獸。
他胸口起伏的頻率越來越快,下頜緊繃的線條鋒利得能割開風。
前頭引路的張尋回頭瞥了一眼那馬背上疊在一起的人影,目光掠過自家主子額角沁出的汗珠和被沈姑娘凌亂發(fā)絲遮掩下微微泛紅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