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上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里面毫無旖旎、只有對“結構安全”的無比篤定時……那股憋屈的火苗又詭異地被另一種陌生的情緒澆熄了一點點。
“你看?。 鄙蛱姨疫€在努力科普,“剛才那砸下來的木頭瓦片堵得死死的,反而給咱這三角空間又加了一道‘承重墻’,相當于上了雙層保險,只要不動上面那根主梁頭……”
她的話被外面雜亂的吼叫呼救聲和奮力挖掘的聲音蓋了下去。
沈大山那破鑼嗓子吼得震天響:“小妹——”
張尋的聲音也不甘示弱:“主子——”
被困在“甜蜜地獄”里的兩人幾乎同時一凜。
當最后幾塊壓住出口的木椽碎瓦被沈大山幾個生拉硬拽扯開時,刺骨的寒風猛地涌入這狹窄得幾乎能聽到彼此心跳的三角囚籠。
沈桃桃長出了一口氣,手腳并用剛想爬出去,結果動作太急,左腳絆右腳,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朝前撲去。
正好撲在剛從“煎熬”中解脫、正準備撐起身子的謝云景懷里。
臉頰“砰”一下結結實實撞上了他那如同銅鑄鐵澆的胸膛。
嗯……謝云景悶哼一聲,條件反射般僵硬地扶住了她撲過來的肩膀。
四目相對。
他低頭,看到她沾著灰泥的臉上驚魂未定的茫然。
她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翻涌的……震驚、狼狽、以及殘余的……溫度。
啪嗒!
沈桃桃頭上不知哪塊木渣掉下來,打破了死寂。
“主子!沈姑娘!你們沒事吧?”張尋灰頭土臉地撲過來,帶著哭腔后怕,“嚇死我了?!?/p>
沈桃桃觸電似的從謝云景懷里彈開,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就是那個靠墻的承重柱,下頭被耗子啃空了。凍土凍脹把榫卯頂移位,整個角部承載力崩盤才塌得這么利索。”
她邊說邊指著塌方的核心點,邏輯清晰,術語精準,聽得旁邊的驛站守兵們目瞪口呆。
這流放來的小娘們兒……挺懂行啊。
剛剛站穩(wěn)、胸口的悶痛的謝云景,也因她這話目光驟然一凝,精準地落在她指出的那個結構破壞點上。
耗子啃空樁,凍脹位移,榫卯頂裂。
她不是只憑運氣……
一道審視、探究、混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撼,第一次如此銳利地投注在沈桃桃那被灰泥糊花的小臉上。
“主子您沒事真是老天開眼!”張尋眼淚汪汪地看著謝云景衣襟前那明顯的手印子,再看看沈桃桃,突然福至心靈,賊兮兮地說道:“主子,沈姑娘為了救您那是豁出命了啊,救命之恩……主子您可得……”他擠眉弄眼拼命暗示,“……得以……相許啊?!?/p>
謝云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