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嘴里依舊不干不凈地咒罵,“花點柴火就想長包?你他媽比老子還不要臉……”
“嫖你媽的客!”
沈大山額頭青筋暴跳,那張一貫憨厚甚至顯得有些木訥的臉,此刻徹底扭曲,只剩下滔天的殺意。
剛才那一拳只是開始,聽到張大頭用最惡毒的言語侮辱春娘,也侮辱他心底那份小心翼翼滋生的情愫時,他腦子里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公熊,低吼著猛撲上去,沉重的身體再次將剛撐起半個身子的張大頭狠狠砸回地面。
一只大手死死揪住張大頭后腦勺的亂發(fā),像提死狗一樣將他的臉狠狠抬起來,另一只鐵拳如同砸夯打樁一般,對準(zhǔn)張大頭那張噴糞的臭嘴,狠狠的、一下接一下地搗了下去。
砰!砰!砰!
拳拳到肉,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在雪地里回蕩。
張大頭的哀嚎被徹底堵在了嘴里,只剩下“呼呼”的出氣聲,鮮血不要錢似的從口鼻噴涌而出。
“我的……我的女人?!鄙虼笊接帽M全身力氣,發(fā)出一聲瀕臨破音的嘶吼,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向一切流言蜚語宣戰(zhàn),“誰敢動……老子弄死他?!?/p>
這聲音充滿了原始的憤怒和最直白的占有欲,裹挾著粗重的喘息,如同野獸的咆哮。
木屋外,聞聲聚攏的人群早已擠得水泄不通。
昏暗的火把光芒下,映照著一張張或驚愕、或幸災(zāi)樂禍、或咬牙切齒的臉。
人群前方,王有糧的三角眼在火光下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
他一直記恨沈桃桃放跑了柳如芳那個“牲口”,更恨所有挑戰(zhàn)了男人“天經(jīng)地義”權(quán)力的女人。
此刻看到沈大山發(fā)了狂似的打人,他覺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立刻唯恐天下不亂地煽風(fēng)點火:“翻了天了,徹底翻天了,看看,都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p>
他指著木屋,唾沫橫飛,“姓沈的小娘皮開了個好頭啊,現(xiàn)在連窯子里爛透了的破鞋,都他娘的敢騎到爺們頭上拉屎了。還當(dāng)眾打男人了,真以為憑著一身騷,抱著沈家的大腿,你們這群只配被男人騎在身下的玩意兒,就能在寧古塔反了天了。做夢,祖宗章法呢?男人的臉面呢?都被狗吃了?都他媽是賤貨?!?/p>
他這番充滿煽動性的惡毒話語,立刻引起了一小部分流放犯小聲的附和。
就在王有糧唾沫四濺,罵得越來越起勁,試圖把更多積壓的怨恨點燃時。
人群最外圍,趙老四盯著人群前方叫囂的王有糧。骨骼捏得咯咯作響,牙齒也咬得咯吱作響。
沈桃桃的目光冰冷地掃過人群,看到了王有糧那副嘴臉,也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趙老四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
一切了然于胸。
她甚至不需要出聲。就在王有糧吼出“賤貨”二字,音調(diào)拔到最高點的那一刻,沈桃桃微微偏了偏頭,寒冷如冰的目光無聲地射向陰影中的趙老四,同時下巴朝著王有糧的方向,極其輕微的一點。
就是這一眼。
如同頭狼下達了無聲的格殺令。
趙老四喉嚨里爆發(fā)出一聲壓抑已久嘶吼:“柳娘,老子替你打死他。”
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轟然撞開了擋路的幾個人,雙臂如同絞殺獵物的大蟒,閃電般從后面死死勒住了王有糧那干瘦的脖頸,
王有糧后面的話瞬間被勒斷在喉嚨里,只剩下驚恐到極致的“嘎”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