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慘叫著倒在雪地上。
身旁被燙開的血洞“嗤嗤”冒著白氣,藍瑩的毒粉混著猩紅凝成詭異的冰晶。
沈桃桃的靴尖踢開一塊沾血的雪塊,俯身盯著那抱著半截血胳膊的枯瘦身軀。
“為什么?”她嗓子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到底是多潑天的富貴,竟能讓你害了所有人的性命?”
瀕死的喉嚨里突然爆出“嗬嗬”的怪笑。王婆灰敗的瞳孔突然放大,直愣愣映著風雪天地:“富貴?哈哈哈哈……我為了去京城……殺了貴妃?!?/p>
血沫從她豁開的嘴角噴出,每說一字都像破風箱在抽拉:“她答應過的……只要我攪亂寧古塔……就給我兒子……兵部六品筆帖式的位置……”
她手臂斷口處血流不止:“可上月……京城來的糧車夾帶密信……我兒……我兒子,”她驟然尖叫,身體如離水的魚般彈起半寸,“他給三皇子當馬奴……那畜生……嫌他牽馬韁慢了一步……活活用馬鞭……抽斷了喉管啊?!?/p>
風卷著血冰粒子砸在沈桃桃臉上。
王婆眼中迸出野獸般的兇光:“貴妃生的孽種!殺了我兒子,我就要他們血債血償。”
她殘破的身體因極度恨意而打擺子,“寧古塔必須得亂,必須尸橫遍野,只有這樣,開春貴妃召我復命之時……”她的喉嚨發(fā)出恐怖的吮吸聲,仿佛正啃噬著無形的骨肉,“就是我咬斷她喉嚨的機會?!?/p>
“蠢貨!”沈桃桃猛踩住她抓撓雪地的手,“寧古塔真成了人間地獄,你這把沾滿人血的刀,貴妃還會留你到開春?”她指縫間捏著謝二遞來的、從趙老四貼身內襟搜出的密信,“瞧瞧,不光是你兒子,就連你男人餓死,也是貴妃派人干的,為的就是逼你發(fā)瘋,毒殺所有人。”
密信被血指印黏濕了邊角,但上面字字清晰。
“啊啊啊——!”王婆凄厲的慘嚎撕碎夜空,血淚從她爆裂的眼眶里涌出,掛在枯瘦的顴骨上。
“噗!”一大口烏血狂噴出來,濺在沈桃桃狼皮靴幫上還帶著燙人的溫度,可人卻徹底涼了。
風雪緊了,刮得臉上生疼。
沈桃桃不再看地上的尸體,她仰頭盯著謝云景凝滿寒霜的臉:
“你——到底是誰?”
聲音在風里打著旋,“值當貴妃懼怕,明里暗里派了這么多人來寧古塔,一心想要將你摁死在寧古塔?”
謝云景抬手,將沈桃桃拉得近了些,指尖抹過沈桃桃頰邊濺上的一點雪泥。
那泥巴被刮開,露出的肌膚在雪光下瑩白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