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了三日的大暴雪,整個寧古塔徹底成了一座大雪墳。
驛站后頭那條平時取水的小河灣,凍硬的冰面能跑馬。
沈大山輪著大錘,叮咣砸半天,才撬開個碗口大的窟窿。
沈父哆嗦著手伸下去舀那刺骨的冰水,舀出來的水還混著冰碴子,量少得可憐。
沈桃桃看著冰面上麻木掄錘的身影,腦子里土木狗的雷達瘋狂報警:不行,這樣下去,水沒喝上,人都得成冰雕。
被遺忘在角落的知識猛地蹦出來——壓水井!
“大哥二哥!抄家伙,跟我來!”沈桃桃眼神唰地亮了,拿著磨尖的木棍當筆,在凍雪上劃拉。
不一會,地面上出來了簡易圖形的深溝。
“瞧見沒?”沈桃桃聲音嘶啞卻興奮,“這像不像個筒子?這叫井管!下面打深點通到含水層……”
她的聲音頓住,她忘了——這里沒管子。
何氏卻說道:“桃兒,你說的是不是那個東西?”
沈桃桃目光順著何氏的手指一看,是驛站廢舊的車轅,一拍腦門:“這個也可以!二哥削個尖錐子,把它中間掏空?!?/p>
沈小川腦子活,手也巧。
立刻和沈厚樸配合,兩人將車轅掏空,做成沈桃桃說的“井管。”
沈桃桃在另一邊搗鼓鐵片閥門和壓桿密封的事,沈大山則忙著挖深坑。
她記得原理,但古代沒橡膠,就用最笨的辦法,砸了好幾層厚麻布混合著動物油脂塞進連接處,希望能頂用。
其他流放犯人麻木地輪著錘子,偶爾投來“看傻子”的眼神,沈家人在沈桃桃的指揮下,吭哧吭哧忙活了整整一上午。
終于在太快黑的時候,沈桃桃將那根掏空車轅筒子,斜插進沈大山挖好的深坑里。
坑上豎著粗木桿,木桿頂端連接著一個用廢鐵片和厚木輪拼湊的簡陋壓把裝置,下面連接著用油布麻絲封口的鐵皮小閥門。
“成了!試試!”沈桃桃小臉全是泥,眼睛卻亮的驚人。
她手凍得發(fā)僵,卻第一個上去,抓住那根包著破布的壓把桿,用盡全身力氣往下壓。
壓把桿帶著沉重的力道往下。
沈小川在下面緊張地看著井管和閥門的連接處。
一下。
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