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男丁領(lǐng)的是伐木的活,女眷被趕去牲口棚鏟糞。
沈桃桃悄咪咪地扯了扯大哥的破衣角,示意他先跟自己走。
她帶著大哥鉆向驛站竹屋后的工具棚,那兒有堆破木板爛犁鏵,她琢磨著挑個厚實的改把鏟子使使,畢竟她再吃苦耐勞也接受不了徒手扣糞。
剛到主屋拐角,“哐當(dāng)”一聲天崩地裂!
是驛站靠柴房的那段風(fēng)雨連廊,碗口粗的椽子帶著陳年冰坨子,如同不堪重負(fù)的老牛脊梁,咔嚓一聲斷裂。
半片檐頂裹著雪塊冰渣,劈頭蓋臉就塌了下來。
“躲開!”沈桃桃嗓子反應(yīng)比腦子快!
眼前一花,剛還并肩站著的謝云景和小侍衛(wèi)張尋瞬間被雪霧吞沒。
她下意識往前撲想抓住張尋,腳下一滑,反倒是和一道深青色的挺拔身影狠狠撞了個滿懷。
噗通!
嘩啦啦——
兩人滾作一團(tuán)朝旁邊狹窄柴房的門洞里摔去。
幾乎在同時,沉重腐朽的斷椽和瓦礫混雜著雪塊冰坨,如同瀑布般砸落下來。
轟隆一聲巨響,死死堵住了他們摔進(jìn)來的出口,斷椽粗頭一端卡在門洞矮墻,另一端砸進(jìn)地面雪里,像一扇沉重的斷頭閘。
灰塵雪屑彌漫,嗆得人直咳。
沈桃桃摔得七葷八素,腦門磕在個冰涼的硬物上,眼冒金星。
等視線稍微清晰點(diǎn),渾身血都涼了半截!
她和謝云景,竟被死死卡在了一個三角形狹縫里。
空間極其逼仄,她死死壓在謝云景的身上。
碎雪和寒氣透過木頭縫隙無孔不入地往里灌,頭頂那截懸著的斷椽時不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砸下來把他們砸成扁肉餅。
“操……”沈桃桃一句國粹被煙塵嗆在喉嚨里。
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一切,她飛快地掃視這囚籠——門洞兩邊的磚墻,頭頂懸著的斷椽,地面凍硬的土。
腦子里土木狗的圖紙飛速刷屏:結(jié)構(gòu)、承重、應(yīng)力分布。
身下突然傳來一股推力。
“別動!”她低吼一聲,幾乎是貼著謝云景冰涼的耳朵根。
謝云景整個人完全僵住了。
從被撞進(jìn)這鬼地方開始,他就維持著一個絕對別扭的姿態(tài)——背脊緊緊抵著粗糙冰涼的磚墻,一條腿被迫屈起。
而懷里……懷里就是那個他前一天還在嗤之以鼻的“土撥鼠”流放女,沈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