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想過,薛沉?xí)瓦@么相信警方那邊的說辭,認(rèn)為是自己的父親騙了她的錢去dubo,在這樣的認(rèn)知下,難怪剛才在包廂里時(shí)的氣氛那么沉重,他表現(xiàn)出來的痛苦或許還不及他心里的百分之一。
他……這么信任她?
程晞開始有些后悔沒有早些告訴他,她抬眸看著薛沉的臉,定了定神,道:“你……”
她正要解釋的時(shí)候,薛沉卻忽然開了口,漆黑的眼眸看著她,聲音透著幾分偽裝的平靜:“我爸他來找過你,騙了你很多錢,他不是去做生意,他把那些錢全都……拿去賭了,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警局知道了?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是我沒有管好他?!彼聪蛩难凵裼袔追蛛y以察覺的脆弱、小心翼翼,“那些錢我也一定會還的,我知道都是我的錯(cuò),你要我怎么贖罪都可以,但……”
他的語氣低微下來,被江風(fēng)吹到耳邊,仿若呢喃的祈求:“你能不能別不理我?”
程晞?wù)。粗谒媲暗吐曄職?、卑微脆弱道歉的樣子,她感覺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團(tuán),柔軟又酸澀。
看著平日里仿佛堅(jiān)不可摧沉默寡言的少年這樣卑微祈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擔(dān)心有多可笑,像是小人之心。
她怎么會擔(dān)心他知道真相會埋怨她,他恐怕……只會埋怨他自己,害怕自己連累她,害怕她會離他而去。
而他之所以會這樣害怕,很可能是現(xiàn)在的情況讓他想起了初中時(shí)最好的朋友和他反目成仇,他害怕噩夢重現(xiàn)……
也可能是……如老板娘所說,他……是真的喜歡她,畢竟據(jù)她所知,沒有哪一種友情能讓人如此卑微入泥土似的,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給了她一把薄而寒涼的利刃。
刀在她手里,刀尖對著他,而他甘愿在她面前引頸就戮。
似乎將她的沉默當(dāng)成了拒絕,他眼里的眸光愈發(fā)黯淡,像是一片沒有光的荒原:“……沒關(guān)系,就算你不能原諒我,我也……”
“我知道!”程晞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定定地看著他,道,“從你父親第一天來找的那時(shí),我就知道他是在騙錢,我也記得你告訴過我,他改不了dubo,所以他一定再會賭的?!?/p>
薛沉怔住,看著她。
江風(fēng)無聲地吹拂在兩人之間,帶來一陣陣涼意。
程晞深吸口氣,繼續(xù)道:“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被騙過?!闭f著,她的話音一頓,才有些緩慢地接著道,“那些錢……都是誘餌,是我故意設(shè)計(jì)你爸入獄的。”
薛沉聽著,看著她,沒有說話,看不出在想什么。
但程晞已經(jīng)沒有那份不安、忐忑了,全都說出來反而心情更加平靜,面對他時(shí)也更坦然,她對上他的視線,道:“我無法解釋這么做的原因,你可以理解成我不希望你再被這一一個(gè)dubo成性的父親拖累了,當(dāng)然,你要怪我也無可厚非,畢竟他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薛沉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有些嘶啞,很低,也很……小心翼翼,像是街邊脆弱可憐的小動物:“我可以抱抱你嗎?”
程晞的話頓住,看著他的表情難得有些呆,像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說了什么。
但薛沉似乎將她的沉默當(dāng)成了默認(rèn),在她愣住的時(shí)候,就忽然俯身過來,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
他的動作很輕柔,不比晚風(fēng)重,卻讓人的心仿佛被重重一擊,失了控似的悸動起來。
程晞有些不知所措地被他擁入懷里,靠在他的xiong膛上,仿佛還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聞到他的校服外套上淡淡洗衣粉的味道,很清爽又干凈,帶著點(diǎn)淡淡的冷冽。
“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做不到怪你?!毖Τ恋蛦〉穆曇舭橹L(fēng)吹到耳畔,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