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外婆快步走向她,兩只手把她上上下下盤一遍,確定沒哪里受傷也沒淋雨,“啥時候出來的?!?/p>
沈新月笑得不行,“我啥時候進去的我咋不知道?!?/p>
繼而正色,“江有盈回來了嗎?”
“你還想干嘛?!?/p>
外婆扯著她要回家,“算了吧嘟嘟。”
沈新月不打算干嘛,“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她去隔壁小院等,太陽又出來了,才幾天沒來,感覺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瓦盆里的藍雪花枝條瘋長,三角梅開成海,茶花亮亮的,葉子上好像抹了層油……
院門虛掩著。
推開時合頁發(fā)出蒼老的“吱扭”聲,沒想到她會來,江有盈腳步一頓,僵在原地。
沈新月正彎腰給月季修剪枝葉,手腕一大串珠子,五顏六色,日光下折射出細碎虹光。
心臟一陣緊縮,江有盈明顯察覺到她瘦了很多,裙下小腿細直,腰間空蕩蕩。
她們有一個多星期沒見面,聽外婆說她連門都不出,整天躺著。那她應該不怎么吃東西,往常她最是愛吃,餓極的時候還有點急性子,狼吞虎咽。
江有盈很想見她,哪怕只有一面,想看看她怎么樣了,過得好不好。雖然心里很清楚答案。
沈新月房間窗戶始終緊閉,不留一絲窺探機會,下樓活動,也刻意避開兩人可能會碰面的時間。
原來緣分并非純然天意,也是另一個人的想方設法。世上哪有那么多湊巧。
那天之后,說不后悔是假,然后悔無用。江有盈大腦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當時究竟說了什么,做了什么,空白在沈新月封閉自己的時間持續(xù)擴張,她的世界失去所有顏色。
如果早知道她反應那么大……
是幻覺嗎?江有盈不太確定,沈新月不可能主動來找她。
她瘦了,是的,但她一直很瘦。
不,是更瘦了。
夕陽從她耳后切來,她的睫毛和頭發(fā)是溫暖的金棕色,江有盈下意識屏住呼吸,想起掉落在青石磚上被踐踏成泥的真心,溝壑中蜿蜒出血色,那個團縮在墻角哭到快要窒息的沈新月,此刻正從容切斷她親手栽植的花木。
過去,江有盈時常在想,為什么會喜歡上沈新月,她從來目標清晰,以解決問題為主,那個照片上的女孩能讓她得到什么?
吃飯睡覺是為了活著,賺錢同樣,走進自然,心情舒暢,逃離黑暗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