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放屁!”秀蘭扭身返回躺椅,傲嬌一甩頭,“小地方,有錢沒處花,再說我那是可憐他們?!?/p>
沈新月到屋檐下摘了把蒜頭,“那怎么不搬到大地方去。”
早些年,沈碩提過,要給她在城里買套房,老太太果然拒絕了。
說到這個(gè),秀蘭搖頭晃腦笑,“得虧沒去,不然全讓你敗光,指定啊,賠得連條褲衩都不剩。”
得,我就多余問。沈新月擺擺手,回廚房。
過了半分鐘,想想實(shí)在氣不過,沖出門站老太太面前,“我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我也沒要沈碩一分錢吶。”
“嗐,你媽那個(gè)人,自私自利,她的錢可不好騙,我跟她不一樣?!?/p>
秀蘭坐起身來,左右望望,搪瓷缸不在身邊,她端起江有盈的紫砂壺仰脖直接往嘴里倒,一把老骨頭也不怕閃著。
喝干水,她橫臂抹把嘴,“今天下午打牌,娟子還跟我說呢,當(dāng)心祖宅被你騙去,讓我小心點(diǎn),別老了老了,無家可歸睡橋洞?!?/p>
“娟子是誰?”
沈新月受不了這委屈,“我一定要找她理論,她憑什么污蔑我?”
江有盈出來接了剝好的蒜,“娟子是小安的房東?!?/p>
沈新月想起來了,就是這個(gè)娟子告狀說外婆出千,讓她趕緊找個(gè)班上。
細(xì)琢磨,娟子這人倒也不壞,跟外婆是一條心。
晚飯是水煮肉片和青椒炒肉,還有個(gè)蔬菜湯,煮一把春天的嫩菜苔,菜桿子脆嫩嫩,湯水清甜。
江師傅刀功極好的,青椒根根是一樣粗細(xì),肉片也肥厚均勻,夾一筷子蓋在碗面,裹著熱騰騰的米飯刨進(jìn)嘴里,舌頭都恨不得嚼了吃。
沈新月從前飯量不大,外賣吃多甚至常有厭食感覺,工作和感情雙重壓力,使她消瘦孱弱。
回到秀坪,一日三餐準(zhǔn)時(shí)準(zhǔn)點(diǎn),飯量爆增,竟也不見胖,每日勞作,小臂隱有肌肉輪廓,從頭到腳,格外精神爽利。
心中不免感慨,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碗底最后一粒米飯吃盡,紙巾抹嘴,趁著人沒走,沈新月上樓去辦公室,把簽好的合同拿出來拍飯桌。
“看看?!?/p>
“啥玩意?”外婆低頭,昂頭。
沈新月取下她花襯衫xiong口掛的眼鏡,展開架在鼻梁,“瞅瞅?!?/p>
外婆看完,樂了,“你一個(gè)月才兩千塊錢吶?!?/p>
“是底薪!底薪!”沈新月跳腳。
江有盈“嗯嗯”,“還有提成呢,提成高?!?/p>
外婆翻到最后一頁簽名,確認(rèn)紅章,臉上終于有了點(diǎn)正經(jīng)顏色,“不走了?”
沈新月鄭重點(diǎn)頭,“不走了。”
“行?!蓖馄耪死匣ㄧR揣回兜,“給江師傅打工嘛,我是放心的,但有一點(diǎn)我得警告你,既然決定留下來那就好好干,要干幾天受不住累跑了,到時(shí)候別說江師傅,我第一個(gè)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