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弦月用超市的購物袋擋著,揭開她外衣查看傷處,手輕揉兩下,“還疼嗎?”
疼,但江有盈搖頭,“完全沒感覺啦!”
那天她們真的跑掉了!大巴車上省道的時候,江有盈一顆心快要飛起來。
她沒怎么出過遠(yuǎn)門,一直大大睜著眼睛看窗外,陌生的山景,遙遠(yuǎn)的天際,外面的世界原來那么美,花全開了。
她指著山上那些樹,問媽媽,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花,媽媽有些能答上來,有些太遠(yuǎn)了看不清。
江有盈放松身體依偎著媽媽,“我應(yīng)該再勇敢一些的,這樣你就不會受苦了。”
繼而反思,“今天是我太沖動,我以后不會這樣了?!?/p>
沈弦月心疼她的早熟,“媽媽沒用,沒護(hù)好你?!?/p>
決定從醫(yī)院逃跑,是擔(dān)心女兒再回到那個家,免不了一頓毒打。什么事,她都是先緊著女兒,從沒考慮過自己。
回老家,想著那邊還有些親戚,把臉抹了揣褲兜,實在活不下去,找親戚借錢先應(yīng)付著,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她總是這樣,把自己想得太沒用,把人想得太好。
善良的人,在這世上總是活得更艱難些。
大巴車搖搖晃晃,江有盈起先暈車暈得厲害,胃里吐空,到后來只是昏睡。
但每一次大巴到服務(wù)區(qū),沈弦月還是把她晃醒,下車去換衛(wèi)生巾,想讓她身上舒服點。
她蹲在衛(wèi)生間,袖子捂鼻,小腹隱隱作痛,可心里很高興。
收拾好自己,她打開門出來,看媽媽抱著衣服在外面等,洗手的時候又從鏡子里看到自己,她們都在笑。
車開了一個下午又一個晚上,早上八點大巴到站,她們下車,在附近的早餐店吃豆?jié){油條。
這地方江有盈小時候跟媽媽來過,但早就不記得,這幾年變化也挺大的,她看什么都覺得新鮮,胃口不錯,還喝了碗肉粥。
出來沒帶行李,沈弦月去商店給兩人置辦了身新衣裳,然后找了家旅館,決定先休息。
江有盈洗完澡躺在床上,身上香香的,胃暖暖,肚子也舒服多了。
沈弦月找旅館老板借洗衣機(jī)洗了衣裳,回來掀開被子躺上床,江有盈立即鉆進(jìn)媽媽懷里,閉上眼睛說“好幸?!?。
電視里在放動物世界,自然界中,母豹母獅之類都是獨(dú)自撫育后代,直到幼崽成年可以獨(dú)自狩獵。
她們即將分娩的時候,甚至?xí)鲃与x開族群,她們從不依附任何雄性。
太累了,江有盈窩在媽媽懷里睡著,沈弦月伸出手,撫過她面頰柔軟碎發(fā),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電視聲調(diào)小,沈弦月轉(zhuǎn)過臉,看母豹將幼崽藏于巢穴,獨(dú)自外出覓食。
那時候她們都以為,逃掉就好了,以后日子會好起來的,只要母女倆同心協(xié)力,只要她們還活著。
卻不知王志勇是怎么找到她們的,在她們即將離開旅店的那個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