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搓腦門,江有盈好無語地看著她。
小模樣多可憐,也不好說什么,嘆了口氣,江有盈牽她回房,“去躺著吧,躺著歇會兒,招待客人,來來回回的你也忙了一天?!?/p>
房間朝露臺有面巨大的窗,窗外江有盈特地種了株白色三角梅,攀爬至屋頂,自然垂落,最近天氣暖和,花都開了,枝枝蔓蔓像少女的裙擺。
江有盈把床擺放在靠窗一面,屋頂掛紗帳,輕盈柔軟的布料被風(fēng)掀動,沈新月盤腿坐在帳子里,伸手細(xì)細(xì)撫摸,“小時候外婆也給我掛蚊帳?!?/p>
但只在夏天。
“很有安全感?!彼耆媒杏癁槭裁创禾煲矑熘脦?,她在露臺上支的那頂小帳篷是同樣用意。
“小小的,黑黑的地方,會讓人感覺踏實(shí)?!?/p>
“但我怕黑?!苯杏堕_張小毯子給她蓋住肩膀。
沈新月裹著毯子倒下去,想起什么,眨眨眼睛,“那天在衛(wèi)生間,我故意把燈關(guān)掉……”
她有些自責(zé),“其實(shí)是害羞了,我記得你說怕黑的?!?/p>
“那時候不怕。”江有盈在床頭柜抽屜里翻出一塊巧克力,剝開遞過去。
沈新月爬過去張嘴接了,牙齒嚼碎,濃香盈滿口腔,她再次躺倒,心中郁結(jié)一掃而空,蜷起四肢翻出肚皮,像只愜意的貓咪。
“其實(shí)我很幸福,世上有太多比我可憐的人了,起碼我還有外婆,還有你?!?/p>
江有盈垂著眼皮坐在床邊,沒接話。
人活著就活個指望,但很長一段時間她不知道自己的指望是什么,只是被周圍的人和事推著,被迫做出選擇。
“你能這么想,是好事,事實(shí)就像你說的那樣,世上太多比你可憐的人了,知足常樂,挺好的?!?/p>
江有盈伸手摸摸她的臉,還很燙,有個紅彤彤的巴掌印。
“但不能因為你不如別人慘,你的痛苦就不值得被重視,你就不能得到溫暖和關(guān)愛。”
江有盈說,沒有這個道理,沒有這樣的道理。
深吸氣,沈新月眼淚又要掉,翻身把臉埋進(jìn)柔軟的毛巾毯。
“沈碩可以解決掉你的債務(wù),她只有你一個孩子,不存在偏心的可能,她當(dāng)然是為你好,只是用錯了方式?!?/p>
江有盈掀起棉被,蓋住沈新月睡裙下一雙細(xì)長的小腿,腿肚那里也許是上山摘野菜時不小心劃到,好長一道血痂。
“你告訴我,你會跟她走嗎?”
“不會!”沈新月猛地抬身坐起,“不會不會不會,我說不會,為什么還不相信我,要怎么樣才相信我!”
“我沒有……”一下有些著急,江有盈慌慌張張把她抱在懷里,“我沒有不相信你?!?/p>
沈新月委屈極了,“我都跟你簽了勞動合同,也答應(yīng)外婆要努力賺錢,好好生活,欠銀行的慢慢還就是,限高就限高反正我不去別的地方,實(shí)在要去你開車帶我好了,反正你有車……”
她掙脫江有盈懷抱,滿床打滾,胡亂撲騰,“反正我不要回去了,我受夠了那種日子,給我再多的錢也不要回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苯杏兆∷滞?,迫使她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