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雨了嗎?沈新月通過窗臺上小片深色痕跡,以及三角梅花瓣上點綴的晶亮得出結論。
夜雨總在夢影沉沉時降臨,像那人悄無聲息的關心,只能在房間殘余的一縷安神香中尋找存在過的證據(jù)。
枕邊空空,伸手摸一把,那人體溫早散個干凈,又去忙了。
沈新月枕頭底下摸手機,沒摸到,茫然盯著了會兒蚊帳頂,眨眨眼,從夜市攤到秀坪,從巷口到小院,腦海中模糊的片段串聯(lián)起來。
杏仁核努力工作整晚,所有負面情緒獨自消化,沈新月?lián)е鴽霰淮采戏瓊€身,該說不說,真覺得自己有點賤,那個巴掌扇在臉上竟然還挺爽。
洗完澡不能喝酒,呃不對,是喝完酒不能洗澡。
江師傅怎么會發(fā)現(xiàn)她暈倒呢,沈新月腦補出薄情女人獨坐黑暗中沉思憂傷畫面。
掙扎、痛苦、愧疚,以及內(nèi)心強壓抑卻翻涌不歇的愛。
她很擔心她,舍不得她,那句叮嚀牽引腳步,沒有看到她安然入睡,內(nèi)心無法獲得平靜,于是她們又見面了,盡管分開還不到半小時。
江師傅愛得深沉。
沈新月繼而一聲長嘆,“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吶?!?/p>
她含著牙刷站在二樓圍欄邊,昨晚那件用來擤鼻涕的白色睡裙掛在院里晾衣繩,飄飛的裙擺如蝶,輕盈又脆弱。
院里的櫻桃樹綠葉間綴滿紅果,有個小姑娘從隔壁房間走出來,伸了個懶腰,“這果子結得真好。”
沈新月扭頭沖她笑笑,含糊著:“等我空下來摘給大家吃?!?/p>
“老板你人真好!”她開心合掌。
“沒事?!鄙蛐略禄胤块g漱口。
本想跟小姑娘解釋,說她不是老板,后來轉念一想,老板娘跟老板之間區(qū)別不大。
洗漱完下樓,沈新摸摸裙布,應該是早上洗的,半干狀態(tài),翻看昨晚擤過大鼻涕那塊,沒痕跡。
“哼!活該。”人不在,沈新月跟她裙子賭氣,手指戳戳,“誰讓你對我不好?!?/p>
門口江啟明端個大碗,兩片小嘴糊滿辣椒油,“你終于起床了。”
說著把筷子插面里,騰出手來,“你彎腰給我摸摸你的額頭?!?/p>
“面還有嗎?”沈新月順從屈膝。
江啟明繃個小臉挺嚴肅的樣子,摸完繼續(xù)吃面,“早上太婆問你咋沒下來吃飯,我媽說你昨晚上洗澡差點把自己洗死,我本來想去看你,又怕打擾你。”
沈新月剛起床那會兒確實還有點頭疼,“現(xiàn)在好多了?!?/p>
外婆出門玩耍,江有盈跟劉武一大早就開車走了,店里有活兒要干。
江啟明領著沈新月進廚房,“面還有,我給你煮,你自己弄調料,因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p>
沈新月說不用,江啟明讓她別客氣,“煮面很簡單,水開下鍋就是?!?/p>
小碎步跟在后頭,沈新月輕輕捏一下她的馬尾辮,“你比你媽和氣得多,她三句話里面有一句不刺人,就好像那刺會倒著長,扎進她肉里去。”
“其實我媽這些年進步挺大的?!?/p>
江啟明把碗擱一邊,案板上有外婆早上搟的面條,鍋里水開,她抓起一把,“這些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