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來是條山上天然形成的排水溝,她眼睛讓雨迷了,以為是下山的路,一腳踩上去,摔個大屁墩,坐滑滑梯似一路滑下山。
半點聲音都來不及發(fā)出,沈新月兩手緊護著竹籃,整個過程大腦一片空白。
幸而秀坪周圍多是土山,沒石頭,她上山時候嫌草葉子割肉,把褲腿放下,加上運動褲布料挺厚的,自己抱著籃子爬起來,彎腰四處看,沒覺得哪兒疼,也沒見流血。
回望,兩瓣圓屁股硬生生開出條路,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也行,算條下山的捷徑。
籃子護得挺好,菜沒撒一根,只是褲子磨出個破洞,拖鞋也還在,腳踝那豎掛著。
一回生二回熟,沈新月心態(tài)挺好,沒哭沒鬧,坐地上把鞋扯回來穿好。
只是不敢往山下土路邊看,怕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始終耷拉著腦袋。
終于,沈新月帶著滿屁股的稀泥走到大路邊,踮腳左顧右盼,沒瞧見那輛眼熟的小電三輪,她鼻頭一酸,“嗷”一嗓子就開始哭。
江師傅不要她,小電三輪不來接她,前后左右,大路上冷凄凄,只有輛不知道誰家的藍色皮卡車。
“都欺負我,你們全都欺負我!我不要活了嗚嗚嗚,啊嗚嗚嗚……”
沈新月摔胳膊打腿,那形象根本就沒眼看,也難怪江有盈一開始沒認出來。
“嬌嘟嘟?”
皮卡車車窗緩緩降下,江有盈坐在駕駛位,手機里那盤消消樂還沒過,她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熟悉的音色撞進耳朵,沈新月一愣,瞬間止淚,抬目茫然望去。
江有盈打開車門下車,今天她穿一件灰色短款衛(wèi)衣,藍色牛仔褲拉得腿又細又直,濃黑的發(fā)扎一條蓬松長辮,垂順身前,更顯臉小。
沈新月眨眨眼,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隨即濃烈的自卑感如海潮撲涌。
江有盈整個人筆直,從車里下來的樣子多體面,多俊俏。
沈新月視線落在她一塵不染的黑色馬丁靴,抱著籃子在地上爬呀爬,猛吸一口氣,背過身去,“你認錯人了。”
“你怎么會弄成這樣!”江有盈快步上前,想拎起她來,又實在找不到一處干凈的地方,徒勞攤開雙手。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不認識你。”
流下兩行寬面條淚,身體不住地顫,沈新月實在想不通,上輩子究竟哪里沖撞了她,總在她面前丟人。
老天爺,要弄死我來個爽快好嗎?
“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