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月讓她別操勞了,“怎么走哪兒都給人當(dāng)老媽子,你當(dāng)老媽子有癮啊,做了十幾年飯被人嫌棄黃臉婆還不知悔改?!?/p>
“我哪兒能跟您比?!?/p>
孟新竹笑盈盈滿臉好脾氣的樣子,“孩子上學(xué)沒找你了?你那房子不如送她,出門右拐就是省重點,將來保管考清華,認(rèn)你當(dāng)干媽?!?/p>
沈新月大呼晦氣。
一幫人樓下嘰嘰喳喳,得虧小院沒別的客人,不然連夜卷鋪蓋跑。
“欸?!背桃飧觳仓馔绷讼律磉吶?。
不用提醒,早就等在那了,沈新月倏地回頭。
江有盈出現(xiàn)在樓梯口,已經(jīng)不哭了,似乎還用冷水洗過臉,發(fā)際一圈shishi的。
她看到院里已經(jīng)架上燒烤桌,挽起襯衫袖子急忙忙走來,“這些事我來做就好。”
回想剛才房中那幕,沈新月?lián)屧谒懊娲蟛竭~進(jìn)廚房,找辣椒。
剛瞧見柜上擺的玻璃罐子,另一手從耳后伸來,沈新月回頭,江有盈襯衫袖子掃過她后頸,袖口一圈泛著潮,涼涼的。
孟新竹識趣退出。
“好像不是這個?!苯杏洁?,鼻音還厚厚的,“吃燒烤的不是這個?!?/p>
她抽回手臂,手肘不當(dāng)心撞在冰箱,本能痛嘶皺了下眉,“我想起來了。”
沈新月忍無可忍,一把攥住她手臂,“你別忙了行不行?!?/p>
不敢對視,江有盈睫毛虛弱垂蓋眼睛。
沈新月嘆氣,將她扯來面前,緩慢揉肘,“別這樣對自己?!?/p>
起風(fēng)了,吹亂她頭發(fā),她像一片單薄的落葉,微風(fēng)中顫抖著,把手抽回去。那么脆弱,又那么倔強(qiáng)。
再抬頭,淚意干涸,“你的朋友們都在看著?!?/p>
沈新月不愿讓她難堪,也不愿違背她本來意愿,隨她忙去。
天一分一分暗下來,小廚房還沒開燈,她離去時背影更顯瘦削,搖搖欲墜。
她忙著做事的時候不愛講話,身邊人同她閑聊,她只是搖頭笑笑,把自己位置放得很低,不肯融入,默默奉獻(xiàn)。
沈新月在黑暗中久久凝視,這跟她初見時的江有盈簡直判若兩人,她忽然理解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退縮。
愛讓人卑微。
小院星星燈亮起,火炭暗暗紅光映照在她鼻尖曬蛻新長出的皮膚,像撒了層金粉。
她眉眼低垂著,面色無悲無喜,如廟堂神明座下提燈少女,那么近又那么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