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開出一陣,沈新月神神秘秘抓來江有盈手,東西塞過去。
江有盈攤開手心。
手機四分之一大小,方形的屏幕,組合按鍵,外帶幅圓孔插頭的有線耳機。
“p4啦——”沈新月給她戴上耳機,開機播放歌曲,“我在二手平臺上淘的,跟我上學時候用的那個一模一樣。”
耳機一人一半,機器年代久遠,樂聲低沉嘶啞卻別有韻味。
江有盈失笑,是那首,紫色很有韻味。
屏幕滾動播放歌詞,第一遍副歌放完,江有盈握住她溫熱的手掌。
“怎么想到買這個。”
“你說沒聽過嘛,很簡單,別人有的,我希望你也能有?!?/p>
沈新月靠在她身邊,找下一首,“聽聽周杰倫怎么樣?初中下晚自習回家路上,我最喜歡聽的,希望我給你的補償沒有太遲?!?/p>
補償,這是老天給她的補償,沒錯。
不遲,她青春正好。
江有盈放松身體,她們額頭相抵,聽耳機播放周杰倫的《晴天》,多好,車窗外也是多好的一個晴天。
六七月,早稻成熟,田野間一片焦燦,天那么藍,藍得滿不在乎,又有滿不在乎的云無所謂地飄,無所謂風把它們帶到哪里去。
江有盈靠在她肩膀,想起剛撿到江啟明的那年,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沈新月的那年。
其實她們很早就見過了。
蘆葦蕩里撿來的小孩身體不好,秀坪醫(yī)療條件有限,李致遠死沒幾天,老太太就把孩子帶市里去了。
她提著水桶沿著鐵軌來來回回,收集李致遠的碎尸塊,然后送火化,選墓地,找和尚超度。
那時已經是夏天,養(yǎng)了幾個月,小孩身體慢慢好起來,她跟著陳阿婆住在市里,某天下午剛給孩子換了尿布,忽然接到電話,說有小孩報警,鐵軌邊撿到一只手,可能是李致遠的,問她要不要認領。
陳阿婆只當沒聽見,抱著孩子下樓,小區(qū)里閑逛。
她跟在后頭,問要怎么處理,陳阿婆說隨你的便,“都是死東西了,還問我干什么?!?/p>
死東西就不要了,愛死不死,重要的是還活著的,肯活著的。
老太太蹲在嬰兒車邊,跟小孩說話,“我們星星最厲害,最堅強,最優(yōu)秀,醫(yī)生都夸你命大呢,咱可要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