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
房間門其實一直沒鎖,即便外出。
好多次,忙完從外面回來,江有盈從踏入小院開始,就在四處搜尋她可能光臨的痕跡。
遺忘在晾衣繩上的睡裙,廚房門口的瓷勺碎片,垂頭喪氣的繡球花……
她每天期待著,期待也每天落空。沒有人給她收衣服,打掃庭院,澆花。
從樓梯上走過,每一次,她腳步不由自主變得沉重??偛幻庀肫鹉翘斓膶χ?,幻聽手機摔砸地面發(fā)出的砰響,以及沈新月悲痛的哭喊聲。
——“是你先送我花的?!?/p>
行至走廊,還不算徹底絕望。
房門沒關(guān),一直給她留著,盼著她來,江有盈幻想她正靠坐在床頭擺弄新手機,看有人推門而進,氣鼓鼓“哼”聲,倒下翻身背對人。
——“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每天在家守著你,小媳婦一樣?!?/p>
——“真有那么多事情可忙?”
是她說過的話,有陣子確實忙。
門窗都開著,大風(fēng)穿堂而過,誤入的蜻蜓累死在窗臺,最靠近出口的地方。
四處都沒有她的影子,她傷透心,不會再來了。
江有盈從來沒這么后悔過。
不,準確說,這是她人生初次嘗到悔意。
往前走,走下去。
風(fēng)雪無阻,生死不論。
她的人生字典從來沒有“后悔”二字。
可總是要經(jīng)歷的。
她試圖抵抗,用工作,在勞動中,然而療效甚微,失去愛的滋養(yǎng),她本就殘缺的身體開始真正的腐爛。
總有空閑的時候,喝水,吃飯,等待工人就位,業(yè)主開門,痛意悄無聲息蔓延,她難以保持專注。
跟著搬貨,又一次失手,幾百斤重的大落地玻璃險些砸到腳,劉武破口大罵,不許她再跟去現(xiàn)場。
為什么,明明說分手的是她。
此刻,最終審判終于來臨,沈新月說,要進房間拿東西。
說分手的是她,江有盈沒問,當然也沒資格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