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低垂著,面色無悲無喜,如廟堂神明座下提燈少女,那么近又那么遠。
凡人庸俗的祈愿從來跟她毫無關系,她雖有仙身卻無神性。伸手觸碰,那質(zhì)感粗糙冰冷,身邊人來來往往,千年萬載,活人氣更沒沾到半點。
她不在天上,也不在人間。
沈新月想伸手拂去她身上掛的那些毛毛灰吊子,可她要是自己不愿動彈,時間一長還是會重新長出來。
她在動,翻炭,烤肉,給雞翅刷油,長長的一對竹筷捏在手里,靈巧好看。
她又一動不動,似被無形的屏障阻隔,偶爾好奇睜大眼睛,歪頭細細辨聽一陣,隨即困惑,失望垂睫。不懂。
從此閉目塞聽。
周醒把外婆找回來了,進院搬板凳,咋咋呼呼,廚房門口經(jīng)過,“嗯”一聲湊到近前,“你發(fā)什么呆呢?!?/p>
回神,長長吸了口氣,沈新月裝作被煙熏迷眼睛的樣子,手搓臉,“我拿碗筷?!?/p>
周醒沒走,倒鉆進廚房里來,“那個酸梅湯還有嗎?好好喝。”
沈新月趁機背身去拿酸梅醬的罐子,“你把外面那個大茶壺端過來,我給你沖?!?/p>
依言照辦,周醒出去拿了茶壺,回來卻不走,下巴頦墊在她肩膀,“聽竹子姐說你們吵架了?!?/p>
也不奇怪,這一個兩個都是大舌頭,再說朋友之間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沒吵架?!鄙蛐略峦诹藘邵缢崦丰u在小杯里用熱水化,筷子攪。
周醒把茶壺隨便沖洗了下,外頭水擦干凈遞過去,“胡扯,吵沒吵架我沒長眼看不出來?別當我傻。”
“沒人當你傻,是你本來就傻。”沈新月沒藏著掖著,“不是吵架,是分手,徹底分了。”
周醒翻了兩盒冰塊出來敲在罐子里,“分手也能和好啊,吵吵鬧鬧很正常?!?/p>
“你不懂?!鄙蛐略挛ㄓ袊@息,那些話她沒法對人說,小孩姐一天作業(yè)也多。
周醒確實不懂,“但你別灰心,我會幫忙的。”
“欸——”沈新月回身一把拉住她,“你可別亂來,她不是周凌,不是你的玩具。”
周醒一把甩開,“去你的,什么破玩具我才不要玩呢?!?/p>
外婆給她們安置在正中最好的位置,笑瞇瞇看著院里這一大幫漂亮姑娘,“今天可真夠熱鬧了,過年都沒這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