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忙讓陳川柏端來吃食和水,等沈京墨稍稍吃下些東西,郎中才將她與陳君遷的情況一一說來。
“你們兩個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能保住這條命已經(jīng)是奇跡了。”
尤其是陳君遷——沈京墨入水時被他護(hù)在懷里,擋去了許多力道,反倒是他,險些摔斷了脖子。
尋常人遇上此等情況,不死也要重傷,他卻還能在湍急水流中救她上岸,怎么不是奇跡呢?
沈京墨默默聽郎中說話。
她的情況,就算郎中不說,她自己也感覺得到,身上雖有不少傷口,但都是小傷,只要按時上藥,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
倒是他,傷得極重,尤其右手小臂的骨頭都斷了,八成是摔入飲馬河時撞上了礁石,所幸斷骨沒有刺穿皮肉,但傷筋動骨一百天,饒是他身體強(qiáng)健,也得要些日子才能恢復(fù)。
郎中說著,將煎好的藥放在了桌上:“這兩碗藥你們一人一碗,以后每天一服,藥方我留在這兒。這碗藥膏用來涂抹傷處,最后這份,趁熱給他敷在斷臂上,等涼了再換熱的接著敷。”
沈京墨剛醒不久,腦子算是清醒,卻不大靈光,怕自己記不住郎中的醫(yī)囑,想去找紙筆來記??申惥w的手活像把鎖,她掙不開。
眼看著四個男人八只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和陳君遷緊握在一起的手,沈京墨不由覺得臉熱,急忙請郎中再說一遍。
郎中耐心地重復(fù)過后,指著躺在床上還未醒來的陳君遷說:“除了他臉上、手上這些露出來的,還有一處,也要記得擦藥?!?/p>
沈京墨:“何處?”
郎中:“兩股之間?!?/p>
沈京墨一愣,耳尖騰地一下熱了起來,錯愕地看向陳君遷,喃喃道:“怎么會傷到那處呢……”
郎中上了年紀(jì),耳背,沒有聽見沈京墨的喃喃低語,又叮囑了一遍記得擦藥,便隨陳大離開了。
陳川柏想要留下照顧兄長,卻也被陳大喊了出去,省得他留下來,沈京墨不好為自己上藥。
謝遇歡走在最后。
等其余三人出了門,他腳步一頓,又退了回來。
“嫂夫人,”他看了陳君遷一眼,輕嘆一聲,對沈京墨道,“大人要我守口如瓶,但若不說,在下于心不忍?!?/p>
沈京墨驚訝又惶恐地看著一臉鄭重的謝遇歡,讓他請講。
“大人跳下斷崖后,我率人繞道下山,在河岸邊找到了你們二人。那時夫人已經(jīng)昏厥,大人尚有意識。
“山道難行,我們只臨時做了一個抬人的架子。大人執(zhí)意要我們先救夫人,自己忍痛行走,直到進(jìn)村前才體力不支陷入昏迷。但直至昏迷,大人也不曾放開夫人的手。
“還有他腿間的傷,是他從長壽郡騎馬半夜趕到雁鳴山時磨破的。大人不會騎馬,方才郎中處理時,在下瞧了一眼,可謂血肉模糊,與衣褲都沾在了一起難以剝開?!?/p>
謝遇歡沒有去看沈京墨的反應(yīng),只將自己該說的通通說了出來,最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些話,大人不讓說,是怕夫人擔(dān)心,但在下以為,對一個人好就該明明白白讓她知曉,否則對付出之人實是不公。
“在下與夫人并無深交,但與大人相識已久,有些話,便自作主張地說了——大人為救夫人,命都不要了,唯望夫人,莫負(fù)此深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