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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被簡單地拿水潑灑過,血跡都被沖到了角落里,變成一堆附著在石磚上的厚厚的血漬。
謝玉娘被人推搡著走上去時,只來得及悲憤地看了一眼那片紅。
她被五花大綁,徑直押到越軍將領面前。
將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一聲,抽出刀來抵在她背后,抓著她的頭發(fā)按在城垛上。
“陳君遷!你看好了!你的女人在我手里!想要她活命,就自縛投降!”
將領說完,命人拔掉了謝玉娘口中的布,對她道:“都說陳君遷愛妻如命??藿o他看,哭到他投降受死,就放你一條生路。”
謝玉娘的半截身子都探出了城墻,幾根被風吹動的發(fā)絲飄到她眼前,那是吳斐被懸于城門之上的頭顱。
她眼中頓時涌上了熱淚。
城破那日,她親眼看著吳斐被越軍的將領當著一眾義軍的面斬下首級。
見她沒有反應,將領猛地一扯她的頭發(fā),痛得她頓時向后仰去。
“哭!別?;ㄕ?,別忘了那個小瘸子是怎么死的?!?/p>
他的刀就抵在她背后,料她一個女子也沒有膽量不聽話。
謝玉娘吃痛,眼角的淚水落了下來,更讓將領確信自己所想不錯。
他松開了謝玉娘的頭發(fā),又逼迫她向前一步,刀尖一頂她的脊背:“哭!”
城頭有寒風刮過,吹亂了她松散的發(fā)絲,她腦后的簪子“?!钡囊宦暤粼诹四_下,碎成幾段。
謝玉娘看向城下。
陳川柏的白袍白甲被血染得通紅,若不是和尚死死攔著,他大概已經(jīng)沖過來了。
她突然有些想笑,也覺得輕松。原來人真的沒有生來既定的命運,就像她費盡力氣在二十三歲到來前與他做了夫妻,也還是難逃一死。
但好在,今日之死是她自己所選。
城上城下,謝玉娘遙遙對上陳川柏的視線,旋即移向了他身邊的陳君遷,卯足了力氣開口——
“薛義投敵!”
陳君遷一震,但隨即便想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