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謝遇歡敢這樣說,就一定想到了辦法。
陳君遷握住謝遇歡的手,站起身來:“如果我輸了呢?”
“算我看走眼,”謝遇歡還是笑,“不過你也知道,我很少看走眼?!?/p>
兩個月后,金陵世家之首、富可敵國的江氏,尋回了出走多年的少家主。
最后一面
跑慢點,小心路滑。
年關(guān)將至,薛義在祁州的軍營里接到了朝廷的密令。
歸順大越這一年以來,他親手消滅了三支實力強勁的義軍,還有些地方的小型起義,尚未成氣候便已被他扼殺。
經(jīng)他之手踏平的義軍數(shù)不勝數(shù),他時常在寂靜無聲的深夜一個人靜悄悄地想,也許很快戰(zhàn)爭就能結(jié)束,他可以和懷仁團聚。
但現(xiàn)實卻總不盡如人意。
這一年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西北,本以為南方早已歸他所有,該是最安分的,可偏偏就是他最早平定的南方三郡最先出了事——
陳君遷在商洛被全殲的消息不脛而走,長壽郡最先動了起來,年輕人揭竿而起,就連當?shù)毓賳T都加入了起義的隊伍。
起初薛義覺得,一群未曾受過訓、更不曾上過戰(zhàn)場的毛頭小子能鬧出多大動靜,根本無需理會,他們連長壽郡的范圍都走不出去,就會自行散去。
可他忘了,南方三郡還有陳君遷的人——當初陳君遷拿下灃陽后,將一部分灃陽守軍送到南方戍邊,以防南羌趁大越內(nèi)亂再次入侵。不止灃陽,他收編的許多隊伍都是如此安排。
這些人和那些湊熱鬧的尋常百姓不同,他們打過仗,更有些經(jīng)驗豐富的將領(lǐng)也在其中。
最對他不利的是,這些人視陳君遷為主,而不聽他薛義的命令。
南邊很快就亂了起來,他既要按照朝廷的意思剿滅北方的義軍,又要分兵鎮(zhèn)壓南方三郡的起義,還有更多的小股義軍如雨后春筍般冒出頭,今日滅了這一支,明日又會有不知多少支跑出來……
一年過去,他仍舊沒能平息各地的戰(zhàn)亂,反倒是他手下的士兵東奔西跑疲憊不堪。
薛義獨自坐在冷清的軍帳里,安靜得像個將死之人。
他很累,累得想要丟掉這身鎧甲,好好地歇一歇。
可朝廷不允許他歇。
今日這道密令應(yīng)該是年前最后一道,上面要他盡快再剿滅一支義軍,將其領(lǐng)袖的首級送往上京,作為除夕獻捷的大禮。
薛義握著密信的手微微顫抖。
許久,他認命似的閉上了眼,身子一倒靠在椅背上,頭向后仰去。
如今再去追憶、再去懊悔他為何會走上這條路已經(jīng)沒有意義,是非功過也已不是他能評說,他只能一直走下去。若將來能得善終,也算為薛家的子子孫孫做了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