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留下來只能是死。
雖然不知永壽郡戰(zhàn)況如何,但傅修遠能親自回來帶她走,可見對她用情至深,她跟他走,他至少能放心了。
一念及此,陳君遷用力推開霍有財,一刀斬殺一個爬上半截身子的南羌兵,沖身后的霍有財喊:“滾回去守城!”
圍城(下-2)
“既然選了我就不能反……
當(dāng)晚,南羌的進攻一直持續(xù)到二更時分才停下。
陳君遷的左臂挨了兩刀,鮮血染紅了他整條衣袖和小半邊身子。前幾日受的傷還未完全愈合,但城里沒有止血的傷藥,軍醫(yī)只能撕了床單給他裹緊傷口,囑咐他盡量少動,別把傷口崩開,盡管軍醫(yī)也知道,這由不得他。
陳君遷臉色有些發(fā)白,背靠在城垛上,有氣無力地沖軍醫(yī)點點頭,示意他自己沒事,讓他去照看別的士兵。
城樓上遍地都是尸體,軍醫(yī)一具又一具地翻開,找到還能喘氣的,勉強包扎一番傷口,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陳君遷看著軍醫(yī)忙碌的背影,半晌,腦袋向后仰去,精疲力竭地望向幽深的天幕。
四周總算安靜下來,他遙望北方,猜想她此時應(yīng)該到了何處。
永壽郡不知情況如何,但玉城公主在那里,傅修遠應(yīng)該不會把她帶過去。南羌有沒有再打別的地方他也不知道,但只要她不在長壽郡就好,哪里都比長壽郡更安全。
他想著想著,右手隔著衣裳摸了摸xiong口,那里面藏著她送他的香囊,還有她親手寫下的那句“不和離”。
他突然笑了一下。
按照南羌這樣的進攻,或許明天就會攻破北城門,他和剩下這一百來個士兵都會戰(zhàn)死。
那樣也算是做到這輩子都沒和她和離了,至少在他死前,她都是他的娘子。
就是不知道爹和貓兒怎么樣了,也不知她走時會不會替他回家看上一眼,如果爹和貓兒還在,會不會幫他照料一二。
就這么胡思亂想著,疲憊、饑餓和失血后的寒冷讓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又是新一輪攻防。
南羌大概也知道長壽郡城中不剩多少守軍,不值得他們消耗人命去攻城,從天亮開始,他們的弓箭手便不時向城頭射出一陣箭雨,既讓守城的軍士得不到喘息的機會,又可以讓自己的兵好生休息,準(zhǔn)備休整過后一舉奪下長壽郡。
漫天箭雨中,大越士兵只能狼狽躲閃,可箭矢密集,終究不可能全身而退。
陳君遷只好命令士兵撤下城頭,他則留在最后,掩護他們離開。
箭越來越多,鋪天蓋地而來,刺破血腥彌漫的污濁空氣,深深刺入血肉,城磚縫隙中也滿是尖利的箭尾,阻斷他們后退的空間。
城門上的幾個人已經(jīng)無力阻擋,陳君遷身側(cè)與他一同斷后的那個年輕士兵連續(xù)揮動了近百下刀盾,終于再也沒有力氣將沉重的盾牌舉起。
一支利箭徑直飛向他的xiong膛,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癱軟的雙臂早已無法抵擋。
突然,肩頭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他被人猛地推向一側(cè),而那利箭擦著他的頸側(cè),重重扎進了他背后的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