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低頭一瞧,他才發(fā)現(xiàn),原先那已成頹勢的黑子,竟不知如何被傅修遠(yuǎn)盤活,隱隱有了反撲之勢。
傅升盯著眼前的殘棋,沉默了很久、很久。
傅修遠(yuǎn)回到馬上,大軍繼續(xù)向南進(jìn)發(fā)。
千里之外的葡萄村中,沈京墨正與姑娘們圍坐在學(xué)堂中繡花。
前幾日她接了個新繡活,要為一位富商家的大小姐縫制及笄宴上穿的新衣,時間有限,她這幾天便放下了手頭上的其他活計,專心趕制這一件。
她繡得專心,姑娘們不敢打擾,直到沈京墨雙眼發(fā)酸,不得不停下來歇息一會兒,她們才湊上來,把自己繡的香囊拿給她瞧。
看見
桌前
“上次不是答應(yīng)我,這次都聽我的……
按照大軍出發(fā)前的計劃,首日傍晚就該進(jìn)入冀州,在冀北城外扎營過夜,但因種種原由,開拔不斷耽擱,致使天色已晚時,他們離冀北竟還有四十多里的距離。
隊伍中雖無人說話,卻不時有低低的胃鳴聲傳來。
走在最前的傅修遠(yuǎn)看了看天色,微微擰眉,但還是讓人傳令下去,大軍就地扎營造飯,明日早些開拔。
將士們雖走了半天的路,但速度不快,所以并不算累,扎營做飯也有勁,很快便安頓妥當(dāng)。
傅修遠(yuǎn)的軍帳也扎好了,就在玉城的行帳旁,被士兵們的營帳圍在中間。
行舟給傅修遠(yuǎn)送了吃食進(jìn)來,等他用過飯,又去燒了一鍋熱水,拉上帳簾讓他擦身。
眼下雖已快到二月,但北方的夜里依然很冷,傅修遠(yuǎn)卸下玄甲,看了那冒著熱氣的水盆一眼:“行軍在外,不比在上京,沒那么多講究。況且我整日騎馬,出不了多少汗,不必日日清洗?!?/p>
行舟接過他的紅氅玄甲來放好,將巾子放進(jìn)水中泡熱擰干:“好,我記住了?!?/p>
傅修遠(yuǎn)褪去外衣,坐在凳上,又道:“將士們都沒熱水用,我是一軍主帥,更不該例外。下次不要再燒水了,我和他們一樣用冷水。”
行舟一愣:“可是公子的腿……”
“不礙事?!备敌捱h(yuǎn)解開中衣,接過行舟遞來的巾子一點點擦拭起來。
他膚白如玉,合上衣襟時看上去是個清瘦文人,可解開衣裳,肌肉線條流暢又不夸張,可謂賞心悅目——只要忽略掉那漂亮的xiong膛上幾道猙獰的傷疤。
那些傷疤縱橫交錯,最長的一條從左側(cè)鎖骨一直延伸到右邊xiong下,像是要把他的xiong膛生生剖開,如今雖已愈合,卻仍與周圍的皮膚顏色不同,一眼便能分辨。
行舟只看了一眼便紅了眼圈,蹲下身來為傅修遠(yuǎn)揉腿:“公子的腿又腫了,明日還是再燒些熱水敷敷吧,我走遠(yuǎn)些燒,不讓別人看見?!?/p>
“不用,許久未騎馬,不大適應(yīng)而已,過幾日便好了?!?/p>
行舟咬住嘴唇,鼻子發(fā)酸,忍了半晌,還是小聲說道:“小姐要是知道公子為她受了這么多苦,肯定會心疼的?!?/p>
提到沈京墨,傅修遠(yuǎn)的眼中頓時多了一絲溫柔。只是這一點點波瀾很快便被他撫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