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遷嗯了一聲,撒完最后一點藥粉后,拍拍手朝她走來,挨著她坐下,接過她遞過來的水壺猛灌了幾口水,又沖了沖滿臉的汗和手上的藥。沈京墨遞了塊帕子給他擦臉。
隨后兩人安靜地吃了些東西,打算再坐一刻鐘便繼續(xù)爬山。
就這么干坐著,氣氛難免尷尬。沈京墨無聊地看著腳下青石上的花紋,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悠揚的哨響。
她驚訝地扭頭看去,就見陳君遷正把一片樹葉放在嘴邊吹,那哨響正是樹葉發(fā)出來的。
沈京墨張大了眼睛看著他吹奏。
察覺到她的視線,陳君遷目不斜視,認認真真地吹著葉片。那葉子只能發(fā)出簡單的音階,他吹起來也不疾不徐,口型微微變動,吹了一支簡單的小調(diào)。
悠揚婉轉(zhuǎn),脆似鳥啼。
一曲終了,他才轉(zhuǎn)而看向她,手里的葉片揮了一揮:“小時候跟我爹上山采藥,怕我走丟,就教我吹樹葉。聲音不大,但比人聲響亮。每次我找不到他,就吹這首曲子,吹完了,他也正好找到我?!?/p>
沈京墨充滿好奇地目光盯著他手中的葉片。
她在上京時,最愛的樂器是笛子。雖然京城貴女都以擅奏古琴為雅,她卻始終偏愛笛子——起初是因為傅修遠善彈琴,她無論怎么學都比不過他,便干脆劍走偏鋒,以笛相配,到了后來,卻是當真喜歡上了笛子。
眼下這葉片雖遠不如笛子動聽,卻有相似之處。沈京墨覺著新奇,便要來陳君遷手中那片樹葉仔細打量,可看了半天,也不過就是片普普通通的樹葉,與這山上成千上萬片樹葉都無甚區(qū)別。
“這葉子是如何吹出聲音來的?”
陳君遷見她實在好奇,笑問:“想學?”
沈京墨點頭。
他也點點頭算是同意教她,起身四處尋覓了片刻,掐下一片葉子來給她示范。
“想用葉子吹出聲音,首選要選好葉子,薄厚適中、軟硬適中且有彈性的葉子為最佳,太厚太硬,聲音發(fā)沉,太薄太軟,聲音太尖,你手里那片比我現(xiàn)在這片要好?!?/p>
他說完,把葉片擦干凈,雙手各用兩指捏住葉片,上緣貼在上唇,微微開口,用力一吹,葉子發(fā)出“嗞”的一聲脆響。
“試試看?!?/p>
沈京墨有樣學樣,將葉子貼在唇上,輕輕一吹,卻只聽見一聲沉悶的“噗”聲,葉片被她吹得彎折下去,隨著她口中的氣流上下閃動。
沈京墨一臉窘色,又試了一次,臉都吹紅了。
陳君遷笑著坐回到她身側,拿過她手中的葉子來貼在自己唇上:“看我的,葉子別放太高,要貼在上唇下緣,開口也不能太大,像這樣——”
他又順利吹響了一聲,把葉片交回給沈京墨,讓她再試一次。
沈京墨接過樹葉,正要嘗試,卻發(fā)現(xiàn)陳君遷正看著自己,不禁臉色微紅地轉(zhuǎn)過身去,只留給他一個側臉,她才好心無旁騖地吹葉子。
“嘶——”半聲短暫的脆響過后是長長一串吹氣聲。
沈京墨的心情也從喜悅變得有些懊惱:“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