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那日,父親得了母親親手繡的帕子,哪怕寒冬臘月臉上無汗,也總要拿出帕子來擦上一擦,炫耀給旁人看。
母親若是對父親滿意,避開下人偷偷親上一下,平日里嚴肅正經的父親還會邊說“不成體統(tǒng)”邊紅了耳朵,然后再指著另一邊臉讓母親再親一下。
二老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仍恩愛至此,沈京墨哪怕年少不懂事,也不免對自己的婚事和夫婿多有期待。
她想嫁給自己心悅的人,與父親母親一樣白頭偕老。
從前她以為那個人會是傅修遠。
她過去的少女心事,全都和他有關,好姐妹的婚席上,她看著婚服團扇,想的都是自己嫁給他那日該是何等幸福。
如今她已經清楚地知道,他們不可能。
可對陳君遷,她又是什么感情呢?是喜他愛他,愿意與他相伴一生的情么?
她不知道。
她細細回憶起二人相識以來所經歷的事,樁樁件件想到最后,定格在雁鳴山的斷崖上,他不惜性命追下來的那一刻。
那時她的確感受到無比的心安,仿佛只要他在,就算是天大的危險她也不會有事。
他是可靠的,是足以讓她依賴的。
但這是愛么?
倘若她只是因為孤苦無依,因為在這陌生的地方舉目無親,所以才將他當做了唯一的依靠呢?
昨日在飲馬河畔,秋夜、皎月、蟲鳴、晚風,流水潺潺,他傾在她身上時,她抓住了他的衣裳。
是心動么?還是夜色在騙人?
她一時也分不清了。
她只能確定,昨晚他問她問題時,她答得都是真心話。
不討厭他,也……不討厭他親她。
沈京墨靜靜地沉思了許久,在腦海中自我博弈了許久,依然沒能下定這個決心。
只能按照他說的,先試上一試。若她日后反悔了,再和離就是了。
吃早飯時,她也心不在焉。
飯后,沈京墨留在屋中,陳君遷卻出去了。
不一會兒,她就聽見敲敲打打的動靜自院中傳來。
沈京墨打開門去瞧。
陳君遷和陳川柏兄弟倆正在院中蓋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