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畫板橫在腿上,每動一筆就看她半晌,等她抬眼看他時才低頭接著畫,也不知是為了讓她順利畫他,特意保持不動,還是她實在難畫,讓他無從落筆。
不過沈京墨可沒工夫管他畫得順不順利,反正她已經(jīng)提前警告過他了,要是敢將她畫丑了,今晚就自己打地鋪吧!
先前畫背景時她用了快一個時辰,畫人則比畫景更難,但許是對他太過熟悉,她甚至沒看他幾眼,便分毫不差地勾勒出了他坐在花樹下描畫她的身形。
只是輪到畫臉時,沈京墨猶豫了。
陳君遷的五官中尤數(shù)那雙眼最好看,也最難畫出其神韻。若是畫他垂眸作畫,難度自會減輕許多,畫面也會更加自然,可錯過了他臉上最好看的部分,她又不免覺得遺憾。
但要是畫他抬眼……
沈京墨心中想著他深邃明亮的眼睛,下意識地抬頭觀察,卻不想他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熾熱如火,哪里像是在作畫?
二人視線交匯,沈京墨莫名紅了臉,再想低下頭去將畫畫完,卻已然靜不下心來。
看著那張獨(dú)獨(dú)缺了五官的畫,她躊躇再三,干脆將筆一推,起身朝陳君遷走去:“我畫累了,剩下的明日再畫。你畫得如何了?”
先前陳君遷距離她太遠(yuǎn),畫板又微微翹起,她看不見他畫了多少。
見她過來,陳君遷猛地起身,將畫板和筆放到椅子上,展開雙臂迎上來抱她:“我也沒畫完,畫完再看。”
沈京墨一看他那副警覺的模樣就覺得不對勁,拂開他的手從他身側(cè)閃了過去,翻過倒扣著的畫板一瞧——
宣紙中間畫著個不怎么標(biāo)準(zhǔn)的橢圓,橢圓正底下畫了道豎線,豎線兩邊各有兩條線,靠上的一對沖斜上方,靠下的兩條直直朝下。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沒了。
“陳君遷!”沈京墨丟下畫板轉(zhuǎn)身打他,“你今晚休想進(jìn)屋!”
陳君遷胳膊挨了她一巴掌,嬉皮笑臉拔腿就跑。沈京墨抬腳去追,卻見他徑直跑到了她的畫前,俯身細(xì)看。
她畫得那么好,他卻拿那種東西敷衍她,還好意思看她的畫!
沈京墨追了上去,見墨跡還未干,不敢將畫卷起,只好伸手去擋:“誰讓你看了?”
陳君遷其實早已將她的畫看了個大概,見她過來,他攏住她的雙臂往懷里一攬,把她抱在身前與他一起看,還笑著問她:“怎么不畫我的臉?”
“你這沒臉沒皮的,畫什么臉?”
“胡說。我看是因為我太好看了,你怕畫不出來才故意留著沒畫?!?/p>
這人臉皮真是厚得很,沈京墨嗤了一聲:“就算不畫也比你畫的那東西好?!?/p>
那東西,她都不忍稱之為人!
陳君遷聽罷,探頭瞅了瞅她的表情,見她嘟著嘴,不滿地白了他一眼,他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忽得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朝他的畫板走去。
沈京墨的雙腳突然離地,嚇得她趕忙摟住了他的脖子,等身子穩(wěn)當(dāng)了又立即松開,收在xiong前不想碰他。
走到畫板前,陳君遷給她遞了個眼神:“抱好了?!?/p>
沈京墨不理。
他也不提醒好了!”
她說完推開他的畫,扭動著要從他懷里跳出去。
陳君遷丟下畫板抱緊她,故作糊涂地問:“刻什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