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那人間地獄熬了半年,誰也不知明天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死期。
直到兩個月前,南羌內(nèi)部出了亂子。先前與南羌一道進攻大越的幾個小國與南羌分贓不均,南羌內(nèi)部的幾個王子也為爭奪王位發(fā)生混戰(zhàn),南羌王焦頭爛額,對于南方三郡的控制便弱了許多。
“長壽郡里大部分南羌軍隊已經(jīng)被調(diào)回了南羌,城里只剩百來人的一小支隊伍,剛好南羌王還在城里征招大越百姓去南羌打仗。他們?nèi)松伲覀內(nèi)硕?,只要有人領(lǐng)頭,打敗一百個南羌兵易如反掌!”
他說得簡單,沈京墨卻不想再聽了:“那是打仗,不是唱戲!沒人會按照你設(shè)想的來!你說起來容易,可你要怎么去領(lǐng)這個頭?你要如何進城?城里的人早都被南羌嚇破了膽,你憑什么肯定你能一呼百應(yīng),憑什么覺得單靠人多就一定能打贏南羌的士兵?南羌國內(nèi)究竟是何模樣你也無法確定,你只是道聽途說!萬一很快就能平亂呢?到時他們一定會反撲!你又要如何應(yīng)對?先前朝廷數(shù)萬大軍都打不過,難道你重來一次就能打得贏了嗎!”
她語氣激動,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退一萬步說,就算南羌沒有回?fù)?,你救下了長壽郡的百姓,之后呢?他們不是一樣無處可去?大越都亂成什么樣了,各路親王混戰(zhàn),朝廷自身難保,定不會在這種時候接納他們。長壽郡就是一座孤城,只要南羌想要,隨時可以再吞掉!還有你!”
她聲淚俱下,視線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臉:“如果你成功了,就是擅自擁兵,是視同謀反的大罪!”
倘若他當(dāng)真要這樣做,不管成還是敗,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些你考慮過嗎!”
陳君遷聽著她的聲聲質(zhì)問,想要給她擦去眼淚:“我……”
沈京墨卻一把拂開他伸過來的手,嚴(yán)肅道:“我不同意。陳君遷,我不同意。”
她說罷,流著淚跑了出去。
沈京墨在賬房呆了一夜。
噩夢
“我就不該嫁給你?!?/p>
“還在生我的氣?”
陳君遷小聲詢問。自打她答應(yīng)與他做真夫妻,他已有許久沒打過地鋪了。
沈京墨沒理會他的話,將枕頭丟給他就自顧自地躺了回去,依然背對著他,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陳君遷抱著枕頭坐在床上,沒挪地兒。等她消消氣,他討好地蹭到她身后,試探著摸了下她搭在腰間的手。
沈京墨像被蟄了一下似的,飛快地一甩手,把他拂開了。
陳君遷抿了抿嘴,又厚著臉皮湊過去,將手臂虛虛搭在了她手臂上,見她這次沒有立刻將他甩開,便大著膽子握住她纖細(xì)的胳膊,抱住了她,但又不敢抱得太緊,怕再惹她不高興。
“地上又冷又硬。我想抱著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