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沈京墨,傅修遠的眼中頓時多了一絲溫柔。只是這一點點波瀾很快便被他撫平了。
他抬手一敲行舟的頭頂:“不許胡說?!?/p>
傅修遠這一敲并沒用力氣,行舟卻委屈地抬頭:“公子……”
“此去長壽郡若真遇見她,這些事,一個字都不許提,聽見沒有?”
行舟扁著嘴不說話。
傅修遠又抬起手來,作勢還要敲他腦袋。
行舟刷得一下掉起眼淚來:“可我替公子委屈!”
傅修遠低眸看著行舟的紅眼睛,忍不住笑著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微一抬膝拂開他的手:“別哭了。去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瞧見?!?/p>
“我還是給公子揉揉腿吧?!?/p>
“去守著。需要你時我自會喊你進來?!?/p>
“哦……”行舟吸了吸鼻子,慢慢往帳子外走。
“把眼淚擦干凈再出去?!备敌捱h在背后提醒。
行舟站在帳簾后面,拿衣袖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把簾子掀開一條縫鉆了出去,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守著去了。
帳外的天早就全黑下來了,行舟看著眼前無數(shù)座營帳和舉著火把巡視的士兵,眼淚還是忍不住地掉。
他只好一遍遍拿袖子去擦,擦得兩邊袖口都是洇shi的痕跡。
來來往往的巡邏兵看見他哭,以為他是遭了駙馬訓(xùn)斥,誰也不敢多問,只當(dāng)做沒看見。
帳中,傅修遠看著帳簾上映著的行舟擦淚的影子,頓了頓,將已經(jīng)涼了的巾子放進水盆中浸熱。
夜里冷,水涼得也快,他迅速將身子擦洗了一遍,穿好衣裳遮住xiong前的傷疤,這才把行舟叫回來。
行舟眼圈還是紅的,低著頭出去把水倒掉,回來伺候他歇息。
傅修遠卻還不困,正站在一副懸掛在掛架上的輿圖前沉思。
大軍今日行軍的距離已經(jīng)遠遠落后于原定計劃,根據(jù)永壽郡最近一道塘報所說,城中軍民最多只能撐到二月底。
若要在永壽郡淪陷之前趕到,明日必須急行軍,趁冀州地勢平坦好走,把耽擱的這大半日路程搶出來。
思忖片刻,他對行舟道:“你去一趟公主行帳,就說華蓋行動太慢,耽誤大軍趕路,明日改為馬車。她若嫌苦,便留在冀州,不必再隨軍。”
行舟一聽,臉色頓時像吃了苦瓜一般:“公子,那些事我保證不對小姐講,您別滅我的口啊!這些話我要是跟公主說了,我還能活著回來嘛?!?/p>
傅修遠什么也沒說,扭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行舟一眼,又轉(zhuǎn)回去看他的輿圖去了。
行舟緊抿著嘴,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為了公子,我赴湯蹈火也是應(yīng)該的。公子,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