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都守著城門,晚上也極少回衛(wèi)府歇息,整日風(fēng)吹日曬的,臉又黑了幾分,人也瘦了。
沈京墨和往常一樣從水壺中倒出些清水,讓他洗凈臉和手,這才把饅頭和粥遞給他,自己靠在他肩上小口小口抿著另一碗粥。
陳君遷早就餓了,三兩口就吃完了一個饅頭,粥也當(dāng)做清水似的一飲而盡,卻沒再動第二個饅頭。
沈京墨還剩小半碗粥沒喝完,邊嘬邊問他:“怎么不吃完了?”
陳君遷看了饅頭一眼:“你的饅頭,我看著你吃。”
她一怔,眼神忽閃著垂了下去:“不是和你說過,我在衛(wèi)府吃完了才來的。”
“我問過了,你這幾天根本沒有在伙房吃過任何東西,”陳君遷拿起饅頭遞到她嘴邊,“這幾日你的那份都給我吃了,是不是?”
“沒有……”她心虛地理了下頭發(fā),向旁一躲,沒有咬饅頭,“我哪會當(dāng)著伙房那些人的面吃東西,真的吃過了,不餓?!?/p>
陳君遷不信,把饅頭一掰兩半:“那就陪我吃半個?!?/p>
沈京墨不接,他就一直舉著手。她實在沒法子,只好將半個饅頭又一分為二,自己拿起一小塊來小口小口地啃。
這饅頭是用很粗糙的粉面做的,里面還有硌牙的硬殼,沈京墨每塊都要嚼上好幾口,竟也能慢慢吃出些甜味來。
陳君遷略顯疲憊地向后一仰,靠在城墻上看著她吃。
沈京墨吃著吃著,把來時路上看到的城中慘狀告訴了他。
陳君遷沉默地聽罷,長長嘆了口氣:“長壽郡的糧食又不少是從江浙運來的,現(xiàn)在南羌截斷了北城門,就等于截斷了北邊運來的糧食。再這樣下去,城中恐怕要出事兒。”
“其他三面的城門外好像沒有那么多南羌軍隊,如果從南城門出去找糧呢?”
“試過了,那三面也有敵軍埋伏,人不多,可一旦發(fā)生沖突,北城門那邊的軍隊會立刻前去支援,我們試著沖出去過幾次,都被打回來了?!?/p>
陳君遷說完,沈京墨也跟著嘆了口氣,手里的饅頭也放了下去,沒胃口再吃了。
他側(cè)目看著她憂愁的神情,微瞇著雙眼猶豫半晌,還是把前不久悄悄做的決定告訴了她。
“還有一個路子能弄到糧食,我打算今晚試試?!?/p>
沈京墨驚訝抬眸:“什么路子?”
陳君遷拖長音“嗯”了半天,拾起一根樹枝在土地上畫起圖來:“據(jù)我這幾天的觀察,外面那支軍隊的軍營是這樣分布的,晚上他們會把軍馬趕到一處喂料,旁邊不遠(yuǎn)就是存放糧草的地方,他們的軍馬膘肥體壯,一匹起碼能馱好幾袋米……”
“你打算去偷他們的軍糧?!”沈京墨大驚失色,卻壓低了聲音不敢聲張,只瞪大了眼睛看他,“誰去偷?你去?”
“我?guī)蠋讉€人一起去,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走的一把火給他點了。沒了糧食,他們也撐不了多久?!?/p>
陳君遷說得簡單,可沈京墨聽著卻只覺脊背發(fā)寒:“對方那么多人,到時一旦弄出動靜,肯定會立刻反應(yīng)過來有人襲營,那……”
如果堅守不出,他們還能靠城墻做抵擋,可闖入敵營,連個防御都沒有,萬一出事了,城里這幾個士兵也沒辦法把他們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