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動靜,像有千軍萬馬疾馳而過。
二人對視一眼,循著動靜爬上身旁的小山頭,伏低身子往下看去。
暗夜中,一支穿著古怪軍裝的騎兵連火把也沒打,摸黑前行,山路崎嶇,竟一眼看不到隊伍的尾巴,但這身打扮絕非大越的軍隊。
而他們前行的方向,赫然是長壽郡!
圍城(上)(二合一)
“我要是生在上……
正午時分,沈京墨挎著一只小竹籃,從衛(wèi)府去往北城門。
一路上,原本熱鬧的店鋪全都關(guān)門閉戶,幾個糧倉下滿是巡防的衛(wèi)府兵士,糧倉不遠處搭了粥棚,城中百姓正排著隊去領一碗沒幾口米的清粥。
排隊的人群里無人說話,施粥的人也沒有出聲,人人面無表情,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恐懼和發(fā)愁的力氣。
走過粥棚不遠,沈京墨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正把一碗清粥往嘴里灌,身邊的孩子抱著個空碗,眼巴巴地看著女人的碗,不停地咽著口水。
女人把上面清水一樣的湯喝完了,剩下半碗混著幾粒米的稀粥,她遞給了蹲在身邊的孩子。
孩子高興地端起碗來,呼嚕呼嚕一口氣都喝完了,咂咂嘴,舔舔碗邊的米糊,小聲道:“娘,我還餓……”
女人同樣沒吃飽,可她手里已經(jīng)沒有別的吃食,剛剛領來的兩碗粥是他們一整天的口糧,她只喝了些米湯,如今餓得眼前發(fā)黑。
她只能把孩子抱進懷里搖晃起來,邊搖晃邊低聲說:“乖,睡吧啊,睡著就不餓了?!?/p>
沈京墨遠遠看見這一幕,只覺得心酸不已。
可她籃中也只有從衛(wèi)府伙房領來的兩碗清粥和兩個饅頭,這是他們夫妻二人的一天的口糧。
算算日子,今天已經(jīng)是南羌人圍城的第二十三天了。
二十三天前,她和陳君遷在城外山上發(fā)現(xiàn)了南羌軍隊。那里距離長壽郡更近,他們只有一匹馬,只好先趁夜疾行回長壽郡報信,再派人去通知周圍的村子。
孟滄聽說南羌大軍真來了的時候,嚇得臉都白了,當即派出探馬去查探敵情,可第二天一早,探馬四分五裂的尸體就被扔到了北城門下。
城外是黑壓壓的南羌軍隊,一眼望去,少說也有好幾萬人。
而長壽郡里只有兩千衛(wèi)府兵,經(jīng)過二十多天守城,都不知剩下的還有沒有一千個。
孟滄不知傅修遠的大軍去永壽郡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會讓這么多人的一支軍隊繞過大軍直逼長壽郡城下。他一連派了十幾個人去往永壽郡給大軍送信,請求傅修遠調(diào)派兵馬回來解圍,可都石沉大海。
直到今天,他們也不知道援軍何時會來,但城中的糧食就要見底了。
南羌圍城的第十天,家家戶戶的糧食就吃完了。百姓沒了糧吃就會鬧事,孟滄害怕萬壽郡暴民四起砍殺郡守的事在長壽郡上演,當即讓人開倉放糧。
但長壽郡中有近萬軍民,就算糧倉再滿,也終有放空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