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她在心里憋了好多天。
有時她怔怔地看著陳君遷,眼前卻會無端出現(xiàn)他也一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的畫面。
或許她真的是個連金龍王都無法保佑的不祥之人,所以凡是親近她的人,才會都落得一樣悲慘的下場。
她又開始感到后怕——這次跳崖陳君遷雖保住了性命,可萬一還有下次呢?
她好怕有朝一日她會害死他。
可他有傷在身,她不敢把這些話說給他聽,免得他與她一起煩心。
所以她就只能把心事埋在心底,成為午夜夢回時難以化解的心結(jié)。
好在眼前的老樹不會說話,沈京墨一面流淚,一面把這些日來壓在心底的話統(tǒng)統(tǒng)說了個遍后,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好想找個肩膀靠一靠。
于是她張開雙臂,輕輕把臉貼在了老樹的樹皮上。
合眼,兩行清淚疲憊地落下。
聽不見她的喃喃低語,陳君遷緩緩轉(zhuǎn)過了身來,面對著眼前的老樹。
清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嘩嘩的響聲,掩蓋住了他向前挪動的腳步聲。
他輕環(huán)住半圈樹干,將一側(cè)肩頭抵在了樹上。
他在心中默道,她不會害死他。
他還會陪她度過很多很多天。
初秋的風(fēng)帶著花果清甜吹近又走遠,沈京墨在樹下靜靜站了小半天。
眼淚就要流盡時,她聽見陳君遷問,想不想聽他說說話。
她沒應(yīng)聲,也沒拒絕。
陳君遷猜這是默許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隔著樹輕輕開口。
“我做縣令三年多,雖然沒辦過多少大案,但尋常小案經(jīng)我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么多案子里,沒有一件,是錯在其他受害之人的?!?/p>
沈京墨一怔。
“你所做的,不過是和好友在家中相聚,不想勞煩她與你一起頂著烈日往返兩處,才讓她在家中等你。這些決定不會傷害任何人。倘若沒有蕭景垣,沒有羅三,沒有雁鳴山的那些人,她就不會死。沒有人會死。
“如果你說柳翠儀和林嬸的死都該怪在你頭上,那那些真正的行兇之人,難道反而無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