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他為大越殫精竭慮,將上京周邊治理得很好,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已大不如前,更不用說還有沉疴難愈,有時他在書房翻看奏折和塘報至天明,看著燃燒殆盡的火燭,他都在想,那好像是他自己。
只不過他咯血的事只有府醫(yī)和行舟知曉,他也不想聲張:“不許在小姐面前胡說,聽見沒有?”
行舟心疼地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噥噥道:“嗯?!?/p>
主仆二人說完話,馬車也已來到眼前。
霍一擺好馬凳,扶沈京墨下車。
傅修遠(yuǎn)挺直了腰背,看著她笑。
沈京墨今天穿了一件繡著淺粉桃花的白色氅衣,和他記憶中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一般清麗脫俗。
她快步向他走來,凍得紅撲撲的臉上同樣帶著微笑。
只是走到近前,她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擔(dān)憂:“你臉色很不好,可是病了?”
他臉色蒼白,雙頰卻有些不正常的紅。
不僅如此,那大氅之下的身子,似乎比幾個月前他們分別時更加消瘦了。
一旁的行舟吸了一下鼻子,引得沈京墨側(cè)目:“你也病了?”
行舟張了張嘴,下一刻就收到傅修遠(yuǎn)的眼神,只好低下頭去狠狠搖了搖頭。
傅修遠(yuǎn)笑著解釋:“天冷而已,不用擔(dān)心。”
上京比金陵冷得多,他久在上京,金陵這點寒冷算得了什么?八成是一路奔波勞累,才會身子不適。
沈京墨不禁自責(zé):“你不必來的。上京離金陵兩千多里,你……”
“想來送送你,”傅修遠(yuǎn)安慰她,“上次是你目送我走的,這次我想看著你進(jìn)城?!?/p>
“你不進(jìn)城?”
傅修遠(yuǎn)搖頭:“見你一面就走?!?/p>
沈京墨聽罷,心中沒來由地一疼。
兩人相顧無言。
片刻后,她道:“霍一跟在我身邊,實在是浪費。這次就讓他隨你一同回京吧,你比我需要他?!?/p>
陳君遷現(xiàn)在只是個無兵無權(quán)的普通人,他愿意放他一條生路,讓他陪伴靖靖度過余生。霍一再留在她身邊,的確不大合適。
傅修遠(yuǎn)同意了。
沈京墨朝他笑:“那,我走了。多謝你放他一馬。你好好保重身體,莫再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