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沈京墨才剛剛及笄,如今她出落得比當(dāng)年更加明艷,倒教他一時不敢相認。
沈京墨點了點頭:“正是?!?/p>
宋鈺頓時眉頭一皺:“沈小姐怎會在此……”
話未說完,他猛地想起了什么,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你與那陳君遷是何關(guān)系?”
沈京墨沒有隱瞞,如實道:“他是我郎君?!?/p>
帳外的陳君遷悄悄彎了彎嘴角。
帳中,宋鈺聽到這個回答,心情卻是復(fù)雜難言——就算沈家沒落,沈京墨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貴女,他陳君遷算個什么東西?一個鄉(xiāng)野匹夫而已!她嫁給他,不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
但他更氣的是,她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兩人的關(guān)系,還絲毫不以為恥!
宋鈺狠狠一皺眉頭,下了逐客令:“我與陳君遷有血海深仇,你既與他是夫妻,就請離開吧,我與你沒什么好說的?!?/p>
沈京墨早料到了他會是這般態(tài)度,并不介意,語氣也沒有絲毫變化:“宋公子與我郎君立場不同,各為其主,沒什么好辯駁的。我只是同情灃陽的百姓,希望宋公子救他們一救?!?/p>
宋鈺嗤笑一聲,不屑反問:“同情灃陽的百姓,何不勸你郎君撤軍?”
沈京墨:“各地義軍四起,目標(biāo)皆在江浙與上京,灃陽易主已成定局,就算我郎君撤軍,明日也會有他人前來攻城?!?/p>
宋鈺不語,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沈京墨繼續(xù)道:“你們手中有人質(zhì),我們手中也有人質(zhì),這一點上灃陽已經(jīng)不占優(yōu)勢,又剛剛打了敗仗,頹勢更顯。據(jù)我所知,灃陽已經(jīng)被大軍圍困數(shù)日,城中就算糧草再多,也遲早會用罄,而我軍補給充足,哪怕再圍城數(shù)月都不成問題。”
她輕輕嘆息一聲:“我見過被困城中斷食斷水的百姓是何模樣,易子而食都是輕的。我郎君不愿傷害無辜百姓,這才讓我前來勸說宋公子,北面慧王已兵敗冀州,自顧不暇無力回援,灃陽周邊各城池均已歸降,如今灃陽孤立無援,再撐下去毫無意義,受苦的只有城中百姓。宋公子若在乎灃陽百姓的性命……”
“男子漢大丈夫,寧可戰(zhàn)死沙場,也絕不投降反賊!夫人請回吧?!彼吴暣驍嗔松蚓┠脑挘み^臉去,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只是他聲音再高,也難掩其中那一絲輕微的顫抖。
沈京墨垂眸,沉默片刻后,轉(zhuǎn)身走出了帳子。
帳外,陳君遷立即迎了上來,與她一同往二人的帳中走去,直到遠離那頂小帳,才輕聲問她:“告訴他了?”
“嗯,周圍幾城已獻降,還有慧王兵敗的事,都告訴他了,”沈京墨說完,頓了頓,略有些擔(dān)憂地問他,“萬一慧王給灃陽傳信回來,他們豈不是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有詐?”
上京戰(zhàn)況如何他們并不清楚,她去找宋鈺并非為了勸降,而是要把慧王兵敗的假消息透露給他,等雙方交換人質(zhì)后,這些謠言也會隨著宋鈺和那三千士兵一并傳入灃陽軍民的耳中。
只是萬一被揭穿,恐怕會激起對方更強烈的反抗。
“慧王的信傳不進去,”說著二人就走到了帳前,陳君遷撩開帳簾讓她先進,跟在她身后繼續(xù)道,“灃陽四面都被我們的人包圍,靠人遞信行不通,至于飛鴿傳書……”
他正說著,就有人送了午飯進來,陳君遷指了指托盤中的一整只烤鴿子:“這王爺養(yǎng)的鴿子味道還真不錯?!?/p>
沈京墨看著那辛苦訓(xùn)練出來的信鴿,一時間哭笑不得,也不知該說他暴殄天物,還是該夸他不浪費一絲開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