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川柏不在了,他又一年多未歸,這次回來,說什么也得來見娘一次。
陳君遷走到小丘下,給墳塋添了添土,點燃香燭,擺上祭品,敬酒、叩首。
沈京墨遠遠地看了一會兒,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阿滿的墳塋孤零零的,但陳君遷說,這是她為自己選好的地方,家里的列祖列宗太吵了,她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她的墓很干凈,沒有長一棵雜草。背后的小丘上有一棵樹,開著粉色的花,誰也不知是何時種下,只是每年陳家父子來祭拜時,樹上都會開滿了花,花期足有數(shù)月之久。
沈京墨靜靜佇立在墓前,依著阿滿的要求,沒有為她上香跪拜。
她在附近采了些花留在了她的碑前。
墓中的婦人救過她與母親的命,但她卻從未見過她,只能順著陳君遷的一些話去猜想她的模樣。
她想,她一定是個很善良、很特別的人,也把陳君遷教得很好。
祭拜結束,陳君遷站起身來,凝望著碑上的名字,無比鄭重地向她保證:
“下次回來,一定是兒衣錦還鄉(xiāng),來接您去上京了?!?/p>
回村的路上,二人共乘一騎,沈京墨靠在陳君遷懷里,問他這次為何答應帶她來。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陳君遷親了親她沾染著花香的發(fā)頂,抱緊了她:“我想讓她老人家見見當年親手救下的姑娘,也讓她知道我娶了個多好的娘子?!?/p>
沈京墨聽完無聲輕笑,回過頭去,看向阿滿的墳塋。
微風吹拂,小丘上花海溫柔地輕晃,像只揮別的手。
回到葡萄村,正在飲馬河邊挑水的村里人遠遠瞧見他兩個,先是一愣,隨后連水桶也不要了,欣喜地招呼正在洗衣洗菜的人們過來。
“哎呀,小陳大人回來了!”
“沈姐姐!”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陳君遷和沈京墨下了馬,與他們一起往村中走。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稀罕的不得了,一路把夫妻兩人送到了陳家院外。
二人看著那比記憶里高出一截的院墻和嶄新的、貼滿了祈福紅紙的院門,困惑地對視了一眼。
身旁有人笑著解釋:“南羌人進村以后,把好多屋子都毀了。后來小陳大人打跑了南羌人,大家回村一看,你家的院墻倒了。雖然不知道你們還回不回來住,但還是新蓋了堵墻,屋里也收拾過?!?/p>
兩人聽罷不禁滿心感激,謝過村里眾人后,牽馬進院。
院里被打掃得很干凈,地上只有被風吹落的花葉,屋里更是一塵不染,許多家什都不曾動過位置,只是許久未開窗,有股淡淡的潮味兒。
兩人本打算回來看一眼就走,奈何村里人實在熱情,得知他們回來了,一傳十十傳百,不停有人到家中來看望,送些飯菜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