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倚坐在床頭,目光無神地掃過屋里添置的新家具,心中天人交戰(zhàn)。
自打聽了那年輕婦人的話,她便始終放不下陳君遷已有心上人這件事。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倘若他當(dāng)真已有意中人,她也不想做那毀人姻緣的惡人。
她可以只要一紙婚書,然后搬出他家,絕不再打擾他們一家人的生活,亦不會阻止他與心愛之人相守。
她是必須嫁人,但沒人說那人必須得是陳君遷。等她找到合適的人選,就與他和離,他也不用被婚約牽累,可以娶他真正想娶的人。
如此,對他們二人都好。
她下定了決心,又一字一句地斟酌修改,準備好了說辭,只等他下值便與他說清楚。
可方才看見他帶著一包吃食朝她走來,沈京墨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失禮、多么傷人。
他連對她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都這般好,那放在心里多年的心上人定是如珠似寶。她占著他妻子的位子,他怎會舍得讓心上人無名無分地跟了他?
她若真將原本的想法說與他聽,恐怕他只會覺得玷污了心上人,會因此怨她、憎她,那往后的日子,只怕連現(xiàn)在的相敬如賓都做不到,唯余相看兩厭。
但她又的確需要一個名分來保住自己,若不嫁他,眼下她還能上何處尋個夫婿來呢?
沈京墨計劃了半晌的想法瞬間被打亂。
于是她慌張地關(guān)上了門。
陳君遷在西屋和后院找了一圈沒找見陳大,最后從新搭了一半的雞窩里揪出了陳川柏,問他是不是跟沈京墨說了他什么糗事,怎么她用那副表情看他,還一見他就躲。
陳川柏撓著后腦勺一臉迷惑:“不知道???林家嬸嬸送嫂嫂回來以后,她就直接回屋了,一下午沒出來?!?/p>
“回來的時候可有異常?”
“異常?”
“哭還是笑,喜還是怒,表情什么樣?”
陳川柏撓頭的手抓得更用力了,五官擰成一團,使勁想了好半天。
“好像……和平時沒兩樣?”
陳君遷知道這小子在察言觀色這方面向來遲鈍,面無表情地在他腦袋瓜上狀似用力、實則雷聲大雨點小地抽了一巴掌,說了句“臭小子”,轉(zhuǎn)身離去。
雖然陳川柏看不出異樣,但陳君遷十分肯定,沈京墨心情不佳。
而且原因八成與他有關(guān)。
陳君遷在院子里和她門前徘徊了足足一刻鐘,最后還是敲響了她的房門。
今天這事要是不問清楚,他怕是要連覺都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