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不知道陳君遷就在門外,這一洗就洗了兩刻鐘,直到水微微涼,她也覺得乏了,才緩緩爬出浴桶。
聽見屋里水聲沒了,陳君遷又等了一小會(huì)兒,想著她應(yīng)該換好衣裳了,這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輕輕扣響了沈京墨的房門。
許是因?yàn)楝F(xiàn)在是白天,又或者是因?yàn)樗F(xiàn)在在縣衙,沈京墨膽子大了許多,沒有像昨天的驚弓之鳥似的被敲門聲嚇到。
她飛快地理了理衣襟,確定自己穿著得體,不會(huì)失了大家閨秀的禮儀,才將門打開。
看見是陳君遷時(shí),她愣了一下,但再一想也并不覺得意外——這里是縣衙,他是縣令,又是她的未婚夫,她還在他的屋子里,他來找她實(shí)在太正常了。
沈京墨只怔了一瞬便回過了神,對著陳君遷款款福身:“陳大人。”
她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思來想去,還是叫陳大人最合適,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得疏離。
陳君遷“嗯”地應(yīng)了一聲,本想進(jìn)屋,但沈京墨卻站在門口,沒有讓他進(jìn)去的意思。
僵在半空一刻,他微微抬起的腳又放了回去。
“沈小姐,”陳君遷也客氣地稱呼她,“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沈京墨有些意外。
“一是為昨晚的事,多有得罪,請沈小姐莫怪。”
沈京墨極低地“嗯”了一聲,雙頰微微發(fā)紅。
“二是為方才的判決,”說完的時(shí)候,只是隨口夸了句“國色天香絕非凡品”,下一刻畫像就被陳君遷搶走,捂起來再不肯讓他看一眼了。
謝遇歡心里笑道,這屋里那位可是個(gè)活生生的大活人,看這小子還能藏哪去。
兩人正了神色,繼續(xù)向前走去。
路過衙役們身邊時(shí),才發(fā)現(xiàn)他們正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畫本子。
“哎喲喂,你們說這畫中仙到底是神仙還是妖怪?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畫里的人啊?怎么書生一告訴她這事兒,她就鉆進(jìn)畫里不出來了呢?那她到底是喜歡書生還是不喜歡?。俊?/p>
陳君遷和謝遇歡兩人都聽見了,但陳君遷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直挺挺地從衙役們身后走了過去。
謝遇歡見狀忙追上他,狐貍笑著在他耳邊“進(jìn)讒言”:“你那美人兒,不會(huì)也和那‘畫中仙’一樣,是從你那畫像里走出來的吧?”
陳君遷目不斜視:“鬼神之言都是畫本里騙人的玩意兒?!?/p>
“這可說不準(zhǔn)!你想想啊,你三年前從土匪窩里搜出來的美人相,竟然和遠(yuǎn)在上京的沈大小姐一模一樣,而且她還是你訂了娃娃親的未婚妻!這要是巧合那也忒巧合了!再說,三年前她才多大,還是個(gè)沒張開的女娃娃呢,那畫可是跟她現(xiàn)在長得一模一樣。”
陳君遷側(cè)目看他:“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啊,就是聽見了故事,有感而發(fā),發(fā)散思維?!敝x遇歡笑得狡黠。
陳君遷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
又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驗(yàn)證她是不是畫中仙?”陳君遷竟然好像真的在思考。
謝遇歡原本只是開個(gè)玩笑,聽他這么一問反倒愣住了,到了也沒說出什么靠譜的驗(yàn)證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