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傅文點點頭,踩著腳蹬跨上馬背,然后俯首看著身旁的方隱攸,“你不上來?”
方隱攸搖搖頭,“我不與人共騎。”
“為什么?”柳傅文摸了摸馬鬃,“這可是難得的良駒?!?/p>
“沒有為什么?!?/p>
說罷,方隱攸用劍鞘打了一下馬屁股,“握穩(wěn)。”
駿馬立刻快速朝前奔去,而他也疾步跟在馬后,視線鎖在柳傅文的身影上,以防他出什么意外。
良駒不愧是良駒,四百多里路花了不到三個時辰就到了。
進了城以后柳傅文擔心他的馬累了餓了,直接去了幽州城里最豪華的酒樓,那里不僅能住宿、吃飯、還能幫忙喂馬。
在店小二從柳傅文手里接過韁繩的時候,他反復叮囑草料須喂最好的,銀子不是問題。
方隱攸無語的看著他,“一匹良駒而已,有必要嗎?”
柳傅文瞥他一眼,呵呵一笑,壓根不想搭理他,徑直進了酒樓大堂。
大堂里面的客人很多,可以說是座無虛席,但是卻并不吵鬧,客人的交談聲都壓得很低。
兩人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柳傅文十分闊氣的點了一大桌菜,最后還要了一壺美酒,說是感謝方隱攸為他取得了一匹良駒。
方隱攸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叮囑小二酒一定要樓里最好的,若是摻了水的東西,他必然掀了酒樓。
店小二聞言尷尬的笑了笑,迅速的往后廚跑去。
柳傅文搖著頭嘖嘖幾聲,“這么大的酒樓,別人既然收了你的銀子,就不會糊弄你。”
方隱攸噢一聲,轉頭看向窗外。
幽州城很繁華,街上的各種鋪子里面擺的都是上等貨,還有許多高麗、交趾那邊才有的珍惜東西,往來行人里也不時的走過幾個藍眼睛黃頭發(fā)的胡人。
忽然,方隱攸看見人群里有一個身穿白衣,黑發(fā)半束,背影頎長的男人,他的眼瞳一縮,迅速翻窗而下,落在街道上快步朝著那人奔去。
柳傅文見狀一驚,連忙伏在窗戶上,想要弄清楚方隱攸為什么會突然出去。
方隱攸的速度極快,在柳傅文的視線里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經(jīng)一把扯住了那個男人的衣袖,然后又忽然止住,沒有其他動作。
那個男人似乎有些驚訝,先是垂頭看了一眼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然后才緩慢的轉過身來看向方隱攸。
兩個人視線交接的一瞬間,方隱攸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雖然隔著大約十丈遠的距離,但是柳傅文還是清晰的看到了他身軀的震顫,像是噩夢時被驚醒的那一下,渾身上下有一瞬間的僵硬的顫抖。
方隱攸其實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顫抖,他只是感覺到無比的震驚,自己竟然會認錯弟弟。
就因為面前這人穿著弟弟常穿的白色廣袖長袍,行走時衣裳如舒卷的云,自己就認錯了人。
他憤怒,自責,感覺到心里像是窩了一團火再燒,想要將他燒作一團焦炭,不過這樣也好,一了百了。
方隱攸痛苦的抱著頭蹲了下來,弟弟如果知道他認錯了人,會不會感覺到難過與失望?
忽然,方隱攸感覺到身前男人的手正朝他伸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拔劍出鞘,抬手就朝他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