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并陽縣中的江湖人已經(jīng)死了大半,活下來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也都看到了昨夜里方隱攸有多么的冷血無情,所以此時看到他和柳扶斐兩人走進(jìn)酒樓時,都下意識的噤了聲,然后愣愣的看著他們兩人神情自若的落了座。
方隱攸并未在意周遭人的眼光,他將可生放在桌上,然后側(cè)臉看向自己的左肩,谷山一給的藥效果確實不錯,說好皮外傷今日好、肩上晚一日便當(dāng)真如此。
眼下,他渾身上下也就左肩上還有殘留的痛感,其他的地方已經(jīng)痊愈了。
至于柳扶斐身上的傷——
“傷勢如何了?”
柳扶斐按了按前肩,這上面的傷都是可生劍刺出來的,現(xiàn)在他還清晰的記得利刃穿透肌膚時候的那種冰冷的迅猛沖擊感。
“好的差不多了?!绷鲮吵UQ劬?,“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差人去取舒痕膏了,連疤痕都不會留?!?/p>
方隱攸看向桌面,用指腹搓著上面的一根小木屑,“對不住?!?/p>
柳扶斐聞言一愣,立刻起身坐到他身邊來和他共座,“方隱攸,你這話什么意思?是不想遵守在墓外許下的諾了嗎?”
“???”方隱攸不解,“我何時說了?”
“那你為什么忽然對我這么客套!”柳扶斐瞪著他,神色十分不滿。
“錯在我,該道歉?!?/p>
“不,錯在江湖。”柳扶斐盯著他的雙眼,緩緩道:“錯不在你,不在施亦禮,不在施亦敬,在江湖。”
“‘俠以武犯禁’,江湖中人以武為尊,不遵禮法,才是昨夜禍?zhǔn)碌淖锟準(zhǔn)?。?/p>
方隱攸聞言撮木屑得動作一頓,他不解的望著柳扶斐,“若被規(guī)矩束縛,那還叫江湖嗎?”
柳扶斐點點頭,“所以,錯在江湖?!?/p>
方隱攸長呼一口氣,手指在桌上輕輕一敲,眼神變得肅然,“江湖需要規(guī)矩。”
“什么規(guī)矩?”
“江湖中恩怨不可牽扯無辜?!狈诫[攸望著他,“江湖中人曾經(jīng)無人敢不遵守這條規(guī)矩,但是”
方隱攸眉頭一皺,“如今,他們似乎都忘了”
“若施亦敬不死,施亦禮便也不會煞費苦心的想要毀了江湖,昨夜之事便也不會發(fā)生?!?/p>
柳扶斐嗯一聲,然后為方隱攸沏上一杯茶,“江湖規(guī)矩好比朝堂律令,有人制定、有人頒布、有人實施、有人監(jiān)督?!?/p>
“想要人人都守規(guī)矩,可不簡單?!?/p>
柳扶斐話音剛落,店小二便端著菜上來了,方隱攸嗯一聲,并未繼續(xù)說下去。
等到小二退下后,方隱攸才回道:“江湖中的事沒有那么復(fù)雜,成為天下第一,便可成為那個掌握規(guī)矩的人,只需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人不得不遵守。”
柳扶斐將茶放到方隱攸面前,“天下第一?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