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隱攸眼中騰起一陣殺意,反手一劍斬斷供桌,上面的供果與香爐散落在地,未燃盡的香煙落在殊觀的袈裟上,瞬間燒出一個窟窿。
“我便一劍割下你的頭顱,掛在寶殿檐下,讓你的血給入寺的人開路!”
殊觀撿起燃香,一縷青煙寥寥升空,他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施主執(zhí)迷不悟,老衲規(guī)勸不了?!?/p>
“只是執(zhí)之失度,必入邪路。還望施主知曉一切后,切莫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方隱攸抬手裝模作樣的掏掏耳朵,姿態(tài)散漫的睥著殊觀。
“四年前的清明午時,你與一位男子同入我寺。他帶一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向我討要了一間靜室,你與他在里面待了足足兩個時辰?!?/p>
殊觀的語氣變得遺憾,“起初,老衲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可是當日,老衲便看到蓮花山與羅浮山上起了漫天的大火是暴雨也無法撲滅的火?!?/p>
“遠遠的望著,從山上下來的那人——是你?!?/p>
“那時,老衲便知曉自己在無意間促成了惡果?!?/p>
方隱攸審視的看著殊觀,踱步到他跟前,問道:“他有什么特征?”
殊觀搖搖頭,“沒有。”
方隱攸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用腳狠狠的踹倒身側(cè)的燭臺,怒吼道:“不可能!若只是尋常兩人,你憑什么會記得這么清楚!還心知我一定會來找你?”
說罷,方隱攸嗖的一聲閃出殿外,將躲在門口偷聽的小沙彌一把拽了進來扔在殊觀面前。
他毫不猶豫的一劍劃開沙彌的左臂,鮮血瞬間流了滿地,沙彌疼的滿頭大汗,卻不敢呼痛,只能蜷縮成一團,可憐巴巴的望著殊觀。
“你若不說,那我就用他的頭顱祭拜神佛!”
殊觀看著小沙彌,渾濁的眼中露出一個悲憫的神情,“施主,難道就不怕自己與他猶如卵與石、蛇與龍嗎?”
柳扶斐聞言上前一步,淡淡道:“你只管說就是,就算那人是九天上的龍,我柳扶斐也能助他將這龍?zhí)薰浅榻睢!?/p>
殊觀聞言一愣,仰頭打量他半晌后了然的點了點頭,繼續(xù)道:“他的那雙眼睛,清澈卻渾濁,眼神平和也狠厲,雜糅紛錯、詭異莫測?!?/p>
“而你——”殊觀看向方隱攸,“眼中只有怨恨與不安?!?/p>
說到這里,殊觀頓了頓,從蒲團上起身,將面前的小沙彌扶了起來,“出去包扎一下。”
小沙彌驚恐的望向方隱攸,并不敢有所動作。
方隱攸輕哼一聲撇過臉,小沙彌于是慌忙的跑了出去,還不忘將殿門關(guān)好。
殊觀仰頭望著佛像,將手里終于燃盡的香放在佛像的蓮花座上,然后回頭看向方隱攸,“他是宮里的人?!?/p>
方隱攸聞言一驚,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握緊了手里的可生劍?!爱斦??”
殊觀點點頭,“老衲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雖然他極力隱藏,但是皇室中人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氣是掩蓋不住的?!?/p>
“所以老衲才勸施主放下仇恨,何必去做那撼樹的蚍蜉?”
方隱攸的神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咬緊牙根,憤恨的瞪著殊觀,“放下?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我也必須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