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玨的確很生氣,他生氣席淮的隱瞞,他原本還以為只有席淮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可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他的自以為是,他只不過是沒有任何家族庇護的刺客而已。
李家被連根拔起,恐怕都不過是為了奪權(quán)的手段罷了,席淮有什么理由替他保密。
想到這里,李玨自嘲笑了,他感到有些羞恥,對于席淮更是生出幾分怨懟的情緒。
他怨懟于席淮溫柔,埋怨于席淮給他的錯覺,讓他在這些日子里顯得有多么可笑。
直到耳側(cè)傳來冷笑,“玨公子莫不是覺得,自己的信任被付之東流,自己很悲慘?”
李玨猛然抬頭,只見馬背上的白衣青年,正平靜看著自己。
他表情冷淡,仿佛看待著不重要的螻蟻,語氣里只有譏諷。
“你埋怨陛下不該告訴我們你身份,你認為陛下背叛了你。”
李玨火氣冒了上來,“你!”
馬背上的青年仿佛看穿了他,眼里是洞悉人心的冷靜,“但這與陛下無關(guān),陛下從未有泄露你身份?!?/p>
“明明是你擅自代入了悲慘角色,誤會了陛下,你為何還要生氣?”青年歪了歪頭,像是困惑不解。
“難道是因為,你原以為自己對于陛下而言是特殊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在陛下眼里與常人無異的緣故?”
盛明月恍然大悟,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眼里是藏不住睥睨,“玨公子比想象中的還要傲慢呢?!?/p>
李玨被拆穿想法,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他不可否認被盛明月洞悉了想法,可他很快平復(fù)下了情緒。
他深呼吸了口氣,鎮(zhèn)定自若看著盛明月,“首輔與我有什么不一樣?”
飄雪下得更大了,寒冷的森林中,有兩匹馬正在雪夜里緩慢前行著。
冬日里寒涼的冷風(fēng),將馬背上的少年吹得瑟瑟發(fā)抖,直打了個噴嚏。
少年揉了揉鼻子,鼻尖像是馴鹿一樣,被凍得通紅,令人心中柔軟。
李玨遠視著羸弱的少年說:“你覺得自己坐觀全局,只要動動手指,便可以操縱人心,自作聰明看穿了一切,這何嘗不是種傲慢?”
他咄咄逼人,企圖撕開盛明月偽裝,“首輔,你自視甚高,卻絲毫不知道你與我并沒有什么區(qū)別?!?/p>
可盛明月只是怔了怔,坦然接納道:“原來別人眼中在下是這樣的,多謝玨公子讓在下認清自己?!?/p>
李玨怒目圓睜,他意識到他根本不在意別人怎樣看待自己。
他這才想起來,盛明月是當朝天子的太師,同時還是首輔。
能夠在朝廷上保持中立,站穩(wěn)腳跟的人,本不是泛泛之輩。
不像他,什么都不是,連貴妃的身份,都只是借用李婉的。
他不免有些自怨自艾,心下嫉妒自己哪哪都比不上盛明月。
不想下一刻,他忽聽盛明月問了句,“玨公子可想過將來?”"